昨天闹了点别扭，老两口一天没说话。今早老奶奶还是照常做早餐，老爷爷还是认真的读着新来的《京华时报》。吃完早饭老头子拽了拽老婆子的衣服，“出去走走。”“不去！”老婆子没好气的回答着。到底是男人有力气，生把老婆子拉到不远的街心花园，老两口坐在长椅上，相对着看了老半天，还是老爷爷先开了腔。
“老婆子，你一生英明，很小的时候就是妇救会长，还当过车间主任、副区长，退休的时候都是个部级领导了。你们同事呀，上下级呀老夸你，说你平易近人，有工作能力……”
“我那算什么呀，你才有本事呢。还没有扫把高，就拿着红缨枪站岗放哨了，你消灭过日本鬼子，活捉过蒋匪军，参加过抗美援朝。现在身上还带着弹片，一过安检门就鸣笛，好几次都被保安叫到屋子里去……” 哈哈哈哈。老奶奶的牙没剩下几颗，笑起来嘴巴有点瘪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边笑一遍擦着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
“老婆子，你那时候长得还挺好看的，大眼睛、红脸蛋、两个小辫又黑又粗，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当时脸皮薄没好意思对你说……”说着说着老爷爷的脸上红了起来。
老爷爷越说越来劲，不知不觉的去拉老伴的手，老奶奶下意识的往回一收，又慢慢的放回了原处，四只手握在了一起。虽然没有了当年的圆润，但仍然带着身体的温度，几十年了，那温度一点没减。
“人家都说‘60岁，官大官小都一样；70岁，有钱没钱都一样；80岁，男人女人都一样；90岁，活着死了都一样。’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呀。你看60岁退休了，你领导我，我领导你，每人只有一个兵了，还分官大小吗；70岁的时候就想喝碗粥，吃点青菜，没有什么大要求，有点退休金就都解决了；80岁心里的冲动早无影无踪了，看着多有魅力的异性也没有感觉了；90岁就更甭提了，人都迷糊了，有时候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知道是饱还是饿……”越说越激动，老爷爷不时的用拐杖在空中比划着。
“那年月我们都很要强，努力工作，争当先进。看到别人傻头傻脑、倔强莽撞，总说人家像个二百五。你知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吗？前两天看到一篇文章，才知道什么叫二百五。”
“相传在2000多年前的战国时期，有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名叫苏秦，他曾身挂六国的相印，是几朝的元老，可是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被人杀害了。
齐王得知苏秦被害后十分震怒，他下决心要捉拿凶手，为苏秦报仇，可是他的手下多方侦捕都没有什么结果，他十分焦急。忽然有一天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计策。便吩咐左右把苏秦的头从尸体上割下来，把它悬挂在城门上，然后在下面贴了一道悬赏榜。
榜上写道:苏秦是一个内奸，杀了他是为我们齐国除了大害，当赏黄金千两，望除奸的壮士前来领赏。
榜文一上墙，马上就有4个人前来，声称是自己亲手所杀，请求赐赏。
齐王接见了这4条汉子，笑着说道:‘你们可不许冒充啊！’
这4个人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并异口同声地说:‘请大王明查！’
齐王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你们4位是真正的 ‘勇士’啊！1000两黄金，你们四个人各人分得多少呢？’
四个人齐声答道:‘每人二百五。’
齐王这时‘啪’的一声，拍案大怒道:‘来人，把这4个‘二百五’推出去斩了！’
后来，人们就把那些脑子缺根弦的糊涂虫称为二百五了。有时候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倒觉着也有几分二百五呀。”
“是呀，记得有一次我冤枉了下级，让人家伤心了很久；还有一次办事情太莽撞，差点出了大问题；更可笑的是那回咱两带孩子吃饭，怎么就自己回来，把孩子忘在了餐厅里 ……”
“我也是呀，那年月，把一个大骗子当成了好人，和人家谈了半年的生意，差点酿成大祸；还有我常常对你发脾气，一点都不顾你的感受，对不起了，老头子 ……”
“咱两差不多，每人一百二十五，加起来正好是个二百五了。其实生活中我们常常像个二百五呀…… 。哈哈哈！” “你比我大，你一百三。”
“对，你小，你一百二。”
……
太阳悄悄地从东边爬到了南边，“一百三，咱两中午吃啥呀，去商场看看买点什么吧。“好呀，一百二，走！”两位老人相互看了看，会意的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真。
一对伉俪相互搀扶着走了，走远了。他们说着、笑着……
石 禾 2010年1月 写于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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