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饮

师永平

独饮
　　
　　当铺天盖地的报纸都在谈论非典，全城疯狂抢购限量板蓝根的时候，我还在追着老板讨要上个月的工钱。非典于我，无恩无怨，我用不着惦记它，惦记也没有，口袋里除了寄给母亲的200元，已经只剩一斤烧刀子的钱。这酒啊，我关起门来独饮。
　　当满城的人都在都在KTV包房里尽情唱着“亲亲我的宝贝”，我已经在印刷厂持续战斗了两天，回出租房的时候，门卫已经不识我，一根筋让我出具证明。关起门来的我啊，悄然无声音的喝它，没一丁点声音。
　　当全城的人都在围着桌子过年三十，我一个人却啃着窝窝头蹲在礼花燃放点，两眼望着家乡，左手指在右手掌里写了两个字，母亲。这酒啊，我喝出了家乡的似水流年。
　　当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店面，为了省钱自己装修却把一根钉子敲进了自己的手心，我整一口酒用舌头把满手的血舔尽。这酒啊，喝得两眼冒星。
　　当我第一次突破存款十万，却并没有给自己买双红蜻蜓。货款周转，垫付资金，小本生意，到处求人。我提着五粮液，揣着中华烟，黑夜站在人家门外，我依旧吃着一元钱的葱花饼，抽着两元钱的宝石烟。
　　当我已经在这个城市购了四房两厅，车子也停在了落地窗前。我依旧没能抽上玉溪烟，我的口袋里时常装的也就是1956的软包经典。一场疾病，一次事故，生意上的不谨慎，甚至遭人诬陷，总之理由千千个，结局是我又回到了从前。
　　房子的新主人马上就要搬进来，房子已经低价卖了，水电费我已经付清，存折上的刚刚七位数又成了零。车子也被车贩子开走。
　　看着落地窗前呆立的妻，我让她别伤情。只要人没倒，啥都能整。
　　一个人在大街上，一个人独饮，妻来电，哭着问我在那里，她说她陪我喝，一个人喝没意思。
　　独饮了这么多年，终于不再孤独了。我紧紧地抱着找到我的妻。她一口我一口，我们牵着手就这么喝着，走着……
　　
　　师永平
　　2011年3月16日夜于玉溪随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