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选最佳7号】生铁2010年小诗19首

燕庄生铁

◆ 宁静  

更宁静的虚无里，大地消失
碧空用浮力称鹰的重量
并把一种速度托付给一个无边大梦  

瘟疫流行的海滩，踏满
踯躅的脚印；他们用瞳仁在阳光下
测量着黑暗  

白内障的夜晚来临，有人把泪
洒向繁星

◆ 一棵树  

一棵树在黎明的微光里走动
思想的叶片在风中自语  

而一个患者
正在黄昏的那边探究着自己的病症  

远足，一次急促的敲门声
足以使一幅油画中散步的老者滑倒  

一条路穿过根系的末梢
并锁住宿命  

◆ 日子  

昨天是一枚硬币，在我翻动
日历时，滚进下水道  

今天又滑过中午，被我攥得发烫
一条街缠着绷带行走
拐进没有价值的门洞  

雨后的伤疤绽开，天空展示着
一个白癜风的腹部；有风刮过
瘦瘦的脚踝被另一条街道踩痛  

◆ 凌晨  

夜晚脱掉毛皮，摇身一变
地平线上一个微笑翘起嘴角  

我摸着脖颈上的齿痕
从阳光弯腰的褶皱中看到
一个伪装  

树木警惕起来，摇出晃动的阴影
我不敢转身，一整天
太阳都在我的角膜上移动  

◆上车  

傍晚时分
天空突然迭起她的霞衣
走了  

我环顾四周
拎起黑夜的手提箱，转身  

踏上悄然停靠在我面前的
一列很空、很安静
不知去往哪里的列车  

◆没有解药  

我可以哭湿历史
却不能
把玉环丰腴的尸体
从梨花树上救活  

马桂坡的风寒让史太公患上了哮喘
是旧病复发  

慈禧墓被盗多年之后
赴西洋就医的马车又空着回来

◆ 钟声  

钟声里，大鸟飞去
一棵枯萎的树冠
抓向红亮而辽阔的天空  

坐下来就知道，明天很坏
明天的街道上
到处是乘坐钟声提前降落的恶棍  

制造一次失事只需停下来
但敲钟人回首，看见玄机
许多脸，在今天还很善良  

◆ 挥手  

90岁，我不再读诗了
声音会比我的耳朵跑的快
文字也被斜阳涂抹
世界，早已安静下来  

如同阅读一篇盲文
90岁，我会用左手指尖
轻轻抚触，曾向你告别过的
右手掌心  

尽管掌纹里已长满杂草
但仍能摸到，一条小路上
你转身的背影  

◆ 空巢  

明月。悬空于两栋大楼之间
但它没有在窗前停留
茶几上的杯盏，还留有你唇痕  

午夜时分，你日记上的小诗
自己会发出声来  

这个夏季，还留有你的手指卡进
我手指的知觉
敞开门，就知道梦悬得多高  

凌晨的草地上，我向旭日伸了伸手臂
左心室一下子就空了  

◆ 松手

树木一松手，影子就跑了
没有了影子树
开始在风中打转  

我先走近一颗盘槐，查年轮
年轮里有驴子驮着唢呐行走  

是什么漏进落日的磨眼
黄昏里，飞鸟衔走一生的消息
月色如水，漫过脚踝  

◆ 沿着你的手臂上山  

我总是在今天，把手
伸进明天的阳光，取暖
一支歌浸到海水里
再拎上来，便腌制了一双耳朵  

今天与明天隔着一条暗河
夜太深，我需要
一枚月亮的提灯  

我用一个吻
沿着你的手臂上山
一条明亮的小路那面
山坳吹来的，都是三月的风  

◆ 点燃  

我先为你划一根火柴
这是一个人在一条路上
看见你时，一打滑燃起的
微弱的光亮  

为你照亮的那个童话
虽然很短，但很温暖  

如果雪还在你的内心残留
我就寻一片草地
用响雷之前的一道利剑
劈开一株灯心草  

我燃尽。为要点亮你瞳仁中
那一闪的天堂  

◆ 那支梅  

吻过那枝腊梅后，就不冷了
雪花削薄了昨日的屋檐
明天的房子肿起来  

和谁谈论一下天气呢
皓齿，明眸
心一动就是春天  

这些秘密
是你一转身，红夹袄告诉我的  

◆ 从冬至开始，怀念春天  

你的手温来到爆米花上
我吃一下
月亮就变换一个姿势  

颜料都在夜里
画布上的树木从不摇动  

从冬至的一小段路下来
我的胡须就沾满你的笑声  

◆ 大雪，还是小雪  

管不了那许多了
大雪我们堆两个大雪人
小雪，我们
堆两个小雪人  

就那么站着
不用说话  

用目光商量时间吧
哪一天走？你说哪一天
就哪一天
一转身，柳条就绿了  

◆ 草娃娃  

你的名字需要水
需要我屏住呼吸给你氧气  

草娃娃??
草??娃娃
我用四月的恒温叫你
你答应之前
头发都立起来了  

我不问你从哪里来
反正我眼睛里有你带来的春天  

◆ 归乡  

最近，出走的兄弟们
都陆续回家了  

手指断在他乡的人
需要看一眼月亮才能上路
丢失骨灰的人
沿相反方向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顶着雪，等在站台上
偶尔舔一舔干裂的嘴唇  

雪花是凉的
鼻涕是咸的  

◆ 天空  

每年，我都对着蔚蓝的天空
大哭一场  

有时是夏天有时是冬天
春天和秋天的时候
我避开风
和熟落的果子  

天空偶尔如同一场战争
看久了，就懂了历史
偶尔寂静得令人发呆
就像一个人的一辈子
像我，来过
又走了  

◆ 记事  

逮一只蚂蚱，和蝈蝈
关在一起
看一眼家的方向
扭回头
蚂蚱的腿，已被蝈蝈卸掉了  

就这样从一个土堆，跑上去
再跑下来
跑着跑着就长大了
跑着跑着就跑出了家乡  

多年后
我被关在笼子里
不知道是蚂蚱还是蝈蝈

山丹芳子

坐下来，细细品味

月上湄梢

好丰盛的一餐啊，诗意溢满，风格迥异...够我学习一年了，谢谢生铁大哥带来这么多好诗，感激您的支持，谨祝新年快乐！

胡说

节奏还是需要控制一些的
舒展与内倾需要一个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