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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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厚集是一个北方的无名村落，孤立封闭，四面险山异水。离乌厚集近两百公里才能到县城，因

为道路颠沛险峻，地区又过于落后，所以交通车辆特别少，有时甚至几天看不到一辆。

        从乌厚集往县城方向，约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界心桥，桥的下方就是界心崖。传说中，界心

崖是界男与心女定情的地方，所以虽然地偏势峭，仍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女争相在此海誓山盟，互定终

身。

        默，家境贫寒，平时少言寡语，做事冲动，但头脑灵活，以起祖传的木匠手艺活为生。

        有一天，在一户有钱人家定打橱柜的时候，他看到了兰，一个非常热情漂亮的女孩。于是，

生平第一次，触电的感觉、灵魂出窍，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当兰非常大方的为一直傻愣的他涂药包扎

的时候，默更是脸红红的呆立当场，连一声“谢谢”都忘的一干二净，又是生平第一次，回去后他失

眠了。

        兰，出身富裕，性格爽朗，大大咧咧。因为长相漂亮，俊男阔少趋之若骛。可是虽然每天笑

容满面，兰其实内心一直并不快乐。说也奇怪，自从第一次看到傻傻的默，居然心里也会荡起一阵涟

漪，回味时还有一种难忘。

        在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劫匪流氓一般比较猖獗。没过几天，在集郊的入口，兰被两个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纠缠。未等兰自报家门，默从后面冲了上来，一场激烈的惨斗，默全身挂彩，小

年轻铩羽而归。

        缘分总是这样的让人不可捉摸，说来就来。花前月下，杨柳岸前，诉不尽的情思，道不完的

缠绵。一年的时光对于热恋中的男女来说，实在过得太快了。

        一个秋后的早晨，默和兰携手来到界心崖上，清风徐徐，兰依偎在默的身边，轻轻的问：

“你真的爱我吗？”“恩……”默坚定的点了一下头。隔了良久，兰又略带忧郁的问：“那你什么时

候到我家提亲？”默坐直了身子，注视着兰的眼睛，然后慢慢的说：“你的父母肯定不会同意，我想

先到县城苦点钱，最好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再到你家提亲，你……你愿意等我吗？”

        兰没有说话，站起身来，用尖锐的石子在悬崖旁边的空地深深的刻下：我爱你，我等你。默

也静静的站起身来，从后面双手紧楼着兰的腰，梦呓般：“三年，最多三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回

来。”

        时间和距离是相思最有效的催化剂。漫长的等待，兰终于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工作上的借

口，去县城学开车，并见了默。当时默起早贪黑，非常的辛苦。相聚苦短，又不忍消褪默的激情，兰

匆匆不舍弃别。

        电话声声，诉不尽的柔肠蜜意。时光匆匆，眨眼三年即到。可是，兰不仅没有等到默的归

来，而且也渐渐失去了联系，思考再三，兰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县城。

        时已深冬，干涩阴冷，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运气还算不错，等了大半天，兰终于坐

到了去县城的汽车。

        手中紧握着塑料带，那里面是一件用心编织了好久的毛衣和默平时最爱吃的甜品。怀揣着些

许的不安，兰脑海中尽是幻想着默的坚定笑容，一路颠簸，到了县城已经是深夜后的凌晨。

        几经周折，兰终于敲开了默的房门。瘦削的默显然慌乱多于惊讶，站在门口，结巴的

说：“你，你怎么来了？”

        兰冲进房内，精致淡雅的装潢，墙壁、写字台、床头柜一色的挂起了一个陌生女孩的照片，

有大有小，漂亮的面庞透出甜甜的笑容。

        一切都明白了，兰呆立了半响，夺门而逃。默在后面紧追不舍。

        天空渐渐发亮，雪花开始越飘越大，象鹅毛。兰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顺着来时的路，没有

知觉般。默还是在后面跟着。

        越走越慢，兰痛哭流涕，默在后面一步一步跟着，小声的说：“能听我解释吗？”“不听，

不听……。”兰拼命的喊，一边捂着耳朵。

        “嘎”的一声，一辆中巴停在他们的身边。驾驶室的窗户摇下，一个面善的少妇探出头来：

“要上车吗？外面好冷哦。”

        兰狠狠的甩开扶着自己的默，跳上中巴，径直走到后面坐下，默随后也跟上来，无言的坐在

兰的身边。外面的凉风随着车门的开合极力席卷着车内的温度，乘客们一个个怨言四起。那个少妇司

机赶忙打圆场：“各位，各位，天实在太冷了，这条路车子又少，估计等个半天一天，也不一定等

到，出门在外，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不好意思了。”

        默感激的看了一下司机，车内的激愤似乎还没有完全停止，随着车辆的再次发动，才渐渐平

息下来。

        试图还想解释什么，但是兰远远的躲在座位的一角闭上了眼睛、捂着耳朵一声声尖叫，吓得

默不敢再说，只得静静的坐在一边。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突然车子又是“嘎”的一声停下。车内的鼾声立刻停止，所有人睁开了

眼睛。

        只见车内有四个彪壮的大汉掏出了匕首，一个威胁着司机，另外三个对着乘客。其中一个清

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了，快要过年了，兄弟们只是想过个好年，求点钱财，不

想伤人，但是如果哪位不合作的话，可别怪在下心狠手辣。我们是网上通缉的要犯，不在乎多杀个把

人。上这趟车之前，我们也清楚大家的底细，别自讨苦吃，各位听清楚了没有？司机继续开车，我们

到前面的小镇会自己下车。”

        车子继续开动，劫匪们开始忙着收罗钱财。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急刹车，女司机趁着劫匪趔

趄的机会，用双手紧紧扳着身边那个劫匪握着匕首的手，并且大声的喊：“大家上啊，不要害怕，我

们人多。”

        是啊，巡视一下，劫匪总共四个人，乘客少说也有十几个，除了兰，全是男人，可是真正冲

出来的却只有默。

        瘦弱的默被粗鲁的拳头撂到在地上，女司机也被一顿暴打，还有几个重脚踢在了肚子上。大

量的鲜血从司机的腿上流出来，看起来司机还是一个孕妇。

        女司机已经完全不顾性命，还在死死痛苦的扭打，劫匪又豪无人性的一刀捅了过去。终于女

司机停止了撕扯，一动不动了。车上的乘客一个个吓破了胆子，更是看都不敢看了。而默噙着眼泪几

次的挣扎，都被无情的踢倒在地。

        劫匪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接着说道：“谁还敢试试，这就是榜样。还有，谁会开车的给我站

出来！”

        兰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都不看焦急万分的默一眼，然后一直走到劫匪面前，声音有点颤抖

的说：“各位大哥，我会开车，但求您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劫匪得意的说道：“放心，小姑娘，

只要大家合作，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兰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大哥，我还有一个请求，这个人抛弃了我，看着令我生厌，我

想把他抛到车外面，反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他在冰天雪冻个半死再说。”说完，指了默一下。

车上乘客无情的应和，劫匪哈哈大笑：“小姑娘，我早就看出来了，好的，满足你的要求。”

        劫匪走到默的面前，凶悍的说：“小子，你要是敢报警的话，别怪老子大开杀戒！把你的手

机拿出来，快点……。”

        默看了兰一眼，欲言又止。掏出手机，默被一脚踢出了车外。

        兰一直没有正眼看默，这时，对着窗户把手中的塑料袋用力的砸了出去，大声地说：“你的

臭东西还给你。”

        雪花更大，寒意更重了。默缩了缩身子，慢慢的从雪地爬了起来，拖着伤痛的身体，一步一

步走到塑料袋旁。拭去雪花，打开冰冷的塑料袋，默的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

        穿着毛衣，吃着点心，默极力的奔波，脑中尽是兰的身影。一天一夜过去了，雪渐渐停止，

艰难的长途跋涉，默终于看到了界心桥。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界心桥上，默突然发现桥的栏杆有好

大一块已经残缺破裂，探头看去，只见界心崖上居然站了好些人。

        一种不祥侵袭着默的头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默从引桥边的小道迅速跑下，直奔界心崖。

几个七嘴八舌的年轻人，对着默把刚刚跟民警交代所看到的情况又叙说了一遍：“当时我们正在这玩

雪，就看到一辆中巴疯了似的，撞破上面的栏杆，就掉到悬崖那底下了……”默还没有听完，当场昏

厥。

        三个月后的一天，默一个人来到了界心崖。坐在悬崖旁边的空地，用手轻轻拨开上面的尘

垢，那熟悉的六个字依然清晰：我爱你，我等你。默摸着那深深的字迹，喃喃自语：“我来了，我来

陪你了。兰，你可知道我好爱你。那个女孩，你是否还在耿耿于怀？我其实一直没有爱过她，可是我

知道她深爱着我，半年前她父母告诉我她只有半年的生命了，于是我……。唉，那三个月我一直在医

院照顾她，怕她知道这个善意的谎言，所以我一直没有和你联系。谁知道偏偏这么巧，我刚刚布置好

房间准备第二天接她出院，你却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又过了三个月我才来陪你。她是前天晚

上走的，走的时候很开心。……有很多话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你说，等一会，只要等一会，我就会亲

口告诉你……”

        天阴沉的怕人，似乎还要下雪。

转自雨林木风

梅竹

这个故事很感人.

龙笔山人

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