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赋
今天是农历十月十六,虽季属初冬,但毕竟是小春天气,经过近几日冬阳的蒸融,皖西南地区却煦暖异常。
山阳的一些茶树竟然开起了不少黄的、白的小花儿,给当地农人平添了几分春意。只是可惜了这些花骨朵儿,灿烂不了几日,定然会被风刀霜剑严苛相逼,定然会萎靡凋谢的。怪只怪这些花儿思春过甚,怪只怪青帝对这些精灵管束不严,怪只怪时令过于近似阳春。
在小雪节气里,飘了几片雪花应了一下景,寒风苦雨也颇助虐了几日,但毕竟挡不住阳光的照射,气温很快又回升了。小雪快过去了,越来越迫近冬至了。宇宙间一缕阳气暗生,地气回暖,日晷初长了。
昨天恰逢月半,天气晴明,所以一晚月华似水,穿庭过户,徒增寒寂。今天白天陡然下了几拨细雨,只是润湿了一下空气,却丝毫未添寒冷,因此一入夜,天地间就扯起了薄雾。今晚的月亮似乎比昨宵的更圆,月光和着轻雾,更添诗意,月色一如炼乳般涂抹在万物之上,使它们平添几分神秘、凝重和圣洁。夜渐深,月渐明,雾亦渐浓。随着雾的流动,月光活了,景致也活了,我亲眼看到不远处的灌木、花卉当着我的面变化着万千姿态,只是我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和描摹罢了。
冬夜的乡村万籁俱寂,只是偶有梧桐的枯叶从枝头无风飘零,落到阶前,落到我的脚边。我俯身轻拾起一片,就着月光仔细端详,叶脉犹清晰,叶片亦未全枯。我不禁默念,此一梧叶,经春历夏,又复秋冬,也算顽强了,为何今夜无风自落;若注定零落,何不邀三五伙伴,趁前几日一夜秋风远遁?定是此叶桀骜,贪恋高枝,能守一日便多守一日罢。梧叶无语,我自无解。正欲作罢,忽又心惊:我定然是理会错了梧叶之意,又怎知它无别样苦衷?念及此,复又细观,只见叶面满布一层水雾,水雾正沿着叶脉集结成水珠,滴答欲堕。我释然,缘是冬雾作祟。正待转身,又有新解:焉知此梧叶不是早知有此一场冬雾,只待雾湿己身之时,陡增分量,趁机飘零,定当离根不远;兼有雾水粘连,定当风吹不去。假以时日,定然化为尘土。明年春暖之日,循着须根、枝干,灌至枝头、叶脉,梧桐树繁盛如初,自己亦可守着故园,迎着阳光、雨露,周而复始,做一次生命的轮回呢?我本打算把这片梧叶留作书签, 念及此,遂将其送至梧桐近根处,又覆上一?净土,方才作罢。
旋即,回身返家,将今夜所见、所感敲成文字,已近翌日零点了。明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后,又会是梧叶侵阶,我终不会再见昨夜之叶了,但我终将永远记住昨夜之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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