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发

山野狼

      清末以前，敢于剪掉自己头发的人少的可以数出来。一条长长的大辫子一直垂到脚跟，像是背着一根大麻绳；有时人们把它盘的高高的，像一座小山；有时也盘的平平的，很像一个碟子；有的甚至把它缠绕在腰上当腰带用。那大辫子还是很漂亮，难怪在清末民初他们是那样舍不得剪掉它。若被强迫（或者偷偷）剪掉的还会哭几天，很久都不敢出来见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梳洗的，大概一月洗一次，洗时就叫一家人来帮忙。 可是现代人的生活条件好，人也勤快，对头发也很在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常剪常洗，发型也有很多种类。有时女人头发还比男人头发还短，常常遇见小孩把男人叫阿姨，把女人叫叔叔的笑话。正因为这样，理发师、发型设计师也在人的头上捞了不少钞票。通过剪、染、剃、削、吹、烫、拉直、?油等等方式处理后，你的钱就很乐意流进他们的腰包。那价格又不需报物价局批准，一块牌子明码标价，愿者上钩。都是叫你讲价还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土生土长农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自然在理发过程就发生了很多趣事。
        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每当头发长长了，不是母亲用剪刀剪就是父亲用剃刀剃。稍大一点，他们也为我讲究起来，父亲开始找同事帮忙。只要有人帮我理发，我就很高兴，就算那把烂推剪把我的头发连根拔起，我也忍着痛说没事。“理发师傅”看不过了，就拆下来修理或者重新磨磨。因为“理发师傅”剪的总比父母剪的好，也爱听别人说：“这头是谁剪的，剪得不错呀！”记得在中学读书时，也是一个多月没有理发了，老师实在看不惯我那狮子头似的脑袋，就下最后“通牒”：今天要是不把头发剪短就不要进教室。为了不误学业，只好找个同学帮忙。那同学也没有理过发，死活不肯帮忙，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我就借来一把老人缝补衣服时用的那种剪刀，让他在我的头上肆掠狂剪，即便剪得像梯田我也毫不在意。剪到后脑勺时他没有注意，一剪刀下去就剪去一大戳头发，露出了白白的头皮。头发短了自然得进教室，可同学们看着我的新头就不住地笑了起来，老师制止了几次，笑声依旧出现，好好的一堂课被我给搅了。一下课，我的新头就迎来老师和同学们那一双双“友好”的手。
        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可算自食其力了，再找人帮忙就有点不好意思，好歹也算个国家干部。要去理发店理发又太远，去来很不方便。于是就跑到集市上买来一面镜子、一把理发剪刀、一把梳子和一盒刀片。把梳子的背边钻两个孔，用螺钉把刀片固定在上面，既可以当剃刀用，也可以作削发器，真是两全其美。有了这些工具自己开始给自己理发了。为了吸取中学时的教训，不敢随便乱剪，小心翼翼对着镜子一剪刀一剪刀的剪，头发一点一点掉落。费了很久时间，终于把遮住眼睛、耳朵的头发去掉了。俗话说的好：脑后的头发摸得着看不见。的确，就拿一面镜子怎么也看不到后面的头发是怎么样的。我只好用自制的削发器慢慢刮，最后把剪刀平放在后颈处，随便一剪，可算大功告成了。我反复欣赏自己的杰作，很久很久才领悟到那不是一般的发型，简直就是“艺术品”，一种在当时艺术界非常流行的“毛边艺术”。为了使这“毛边艺术”再增加一点气质，我就反复对着镜子照，找出不适合的地方。终于发现我那淡淡的眉毛以之不相配，就开始给自己的眉毛修理修理，修了一阵以后发现两边很不对称，经过反复修改，还是觉得不对称，甚至不伦不类了。最后干脆把眉毛全部剃光了，没有眉毛，眉弓骨就显得格外醒目，显得肿肿的。别人一见我总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仔细一看才知道眉毛被剃光了。
      自己给自己理了20年发，理发技术大有增长，找我理发的人也多了起来，自己能为别人做点什么自然很得意。
      几年后，我托人之福，得到在城里工作的机会，我那“毛边艺术”当然得不到领导欣赏，只好为理发师交点辛苦费。一个在乡下工作的人是不敢近女色的，所以在城里转了一天，才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找到一个男性理发师。后来我就是他的常客，这老师傅习惯剪平头，我一个不太讲究的人，只要把头发剪短就可以了。不过他剃胡须还是很认真，把脖子、耳朵、面部的汗毛都刮的干干净净，我与他开玩笑说：“刮那么干净干什么？”他可很认真的说：“习惯了，不管是谁，我都一样尽力，让别人满意，再说我也很喜欢听刮面时这清脆的声音。”于是我把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要“加工”了一番，使它凌乱一点，自然一点。我就在他笑声里走出了门。
      在城里工作的时间长，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我抽了晚上时间去理发，这老师傅的店门挂了锁，我只好在隔壁一家发屋理发。那是个女的，二十来岁的样子，盘着高高的发髻，一张粉装的脸上堪着一个殷红的小嘴，用墨笔描过的眉毛在晚上也显得更秀气了。我一声不发，就坐在发椅上。我只管理发，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她重复了一次我才知道是问我剪什么发型，我说：“剪短就可以了。”她理的发和我的毛边艺术差不多。心想：城里人也欣赏毛边艺术。我心里也增加了一分窃喜。当她为我剃胡须时，我倒有些好奇了，她用热毛巾敷我的嘴，又小毛刷子涂上一些糊糊的东西，才开始剃。可没剃几下，就说：“你的胡须怎么这么硬？剃都剃不动。”又开始用热毛巾敷，我头靠在后背上，眼睛注视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好意思的她现在就更不自在了，又不好意思回避，在羞涩里勉强剃着，我感觉她心跳在加剧。剃了几下，还是不行，又敷再剃。几经反复才把我那坚硬的东西削得光光的，还用手摸几下我的下巴和嘴唇，我也收回了那直视的眼光。我微笑着付钱，她没有正眼看我一眼就收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那家发屋。
       后来 听说还有更高级的理发：可以根据各自的头型设计发型；洗发、理发、按摩一条龙服务；还可以染、烫、拉直、?油......这些我都没福分去享受。一时又从操旧业，让城里人也欣赏一下我的“毛边艺术”。

蹒跚学步

毛边艺术??终归属于自己苦练出来的成果，尽管它还不十分完美，却能聊以慰藉

布衣冷酷

哈，理发都能理出那么多感触。楼主

汀芷幽兰

一般来说女子为头发修饰之故应有很多感触，不想男子也有诸多烦恼，不管怎样，还是欣赏今人，可以享受修理发与胡须所带来的奇妙感受，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