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
沧海启示录 □ 星月舞剑
＿＿＿＿＿＿＿＿＿＿＿＿＿＿＿＿＿＿＿＿＿＿＿＿＿＿＿＿＿＿＿＿＿ 站在大海面前，你就是大海 ◎ 老蓝色的大海，舔尽了大地沁凉的泪水，酿造一纸沧桑的经文，谁在岸边，高声朗读？大海，你以神的名义，去爱每一个人，只要对着你微笑，这片柔肠的海就象母亲。多少年多少人多少次，从你的深处走出去，终究又回来了。一路尘土，还是旧时的模样，日暮帆影重重，尽是渔火点点。大海，你以聆听而存在，折叠不息的涛声，这般旷世揪心。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天空，风之上，云之上，写满了匆匆的脚步。 大海，你再远，也远不过我回望的视线。 ◎ 小教堂，多么象个结实的女人。你穿着夜色的黑衣，踱步典雅的海边，踩着琐碎的月光，低吟赞美诗。古老而纯净的愿望，从浩浩荡荡的天边走来，涌流不息，我双手合十，默想无语。从一捧苍凉的海水中，辨认祖先的模样，辨认自己的模样。手搭在大海的弦脉，倾听涛声的节律，无意中找到了痛苦和幸福的真相，我缄语默读，再也不愿诉说。大海本不张扬，她承受了世间一切的苦难，却以幸福的笑脸面朝沧桑。月下去轻叩教堂的门扉，海水浸蚀的忏悔，被岁月一一收藏。再次看见了母亲，她站立在圣像下的烛光里，将我点亮。 夜沉到了海底，月亮如此姣好，这么好的月光，我怎么舍得入眠？ 此刻，假若你一伸手，就能摸到我的泪水，为沧海而流。 ◎ 风在引渡百年的沧海，苍凉的手势，想告诉男人什么呢，抑或什么也不想说？远处是勇猛的闪电，正突破乌云的包围，翻越巨浪的阻挡，冲杀过来，嘶喊声不绝。男人威立仗剑，不动声色，只有瞪圆充血的眼晴，盯紧着远方。礁石挺着古胴色的胸膛，流着太阳的光芒。跨下的战马，蹄子踩着岸石，踏出性急的“?，?，?”声。天坍塌，海深陷，来吧，来吧，近些，你再近些，狼烟四起时，全是刀光剑影，流着男人的血，男人的血。 红与蓝，是阳刚血性的颜色。响箭搭在弯弓的弦上，引而不发，射向东，还是射向西？大海躺在大地仁慈的怀里，不屈的目光刺向苍穹。向晚，狼烟站在那里，百年的灯塔站在那里，男人不屈的灵魂永远站在那里……
风有彻骨之痛，没有千年的沧海，哪有百年的桑田？
◎ 借我一只桨，就能逆风而行。卧听渺远转世的涛声，遗弃在身后的沙滩。沉默属于大海，而自尊属于男人，风在海与岸之间冲来荡去，为勇者呐喊。大海，让男人在巨浪面前学会了从容，由儒弱变得刚强。海面有上帝散失的一串珠子，永远也串不成光润美丽的项链，孤岛枯瘦，如孤独的男人，终生寂寞，又饱尝风寒，它从不沉潜，顽强生存的意志，永不背判的信念，孤岛只能从沧海中拔地而起，歇力向上，歇力向前，这种衡久的姿式，是生命固守的习惯。 大海养育了勇士，给了他无穷的痛苦，也给了他无限的幸福。 ◎ 老海狗扛着“放流网”走到船前，他抬手搭了眉檐儿，望了望天，又瞅了瞅海。然后，从怀里掏出温暖的小酒壶，对着壶嘴儿，仰起了脖子“咕咚，咕咚”，一张海风咬伤的脸“腾”的一下子蹿红了。好酒啊！好酒啊！闯海的男人，个个嗜酒如命，酒是男人生命中崇拜的神，酒是男人沸腾的血。无常的大海，酒生智，酒生胆，酒生威，老海狗只要喝上一口酒，会全然抛弃一切，与风斗，与海斗，与自己的命斗。活着就要痛快，死了也值得！他们的价值理念，简单而厚重。目光直直地盯着渔灯的眼晴，我看见了大海的背影，听见男人硬朗的笑声，高吭，嘹亮，坚挺。 极端的大海，为什么让我的生命这般坚硬，这般透明？ ◎ 把火举过头顶，为心中崇高的神，为无所不在的奇异想象，点亮每一朵海浪。涛声在远处，男人也在远处，桅杆上的红布吊子长风当舞，一片蔚蓝的归途长路当歌。海在摇荡，船在摇荡，或许不是海在摇荡，或许不是船在摇荡，而是男人的心在摇荡。放鞭炮，烧纸焚香，祭船起航，谁站在船头，高唱拉网的号子？“嗨哟，嗨哟，嗨哟”，一次出海，一次收山，耕海牧渔的晚唱，撒一网大海，就能尽捞霞光四射的希望。夜沉下来，男子汉的内心拒绝阴晦，一盏不灭的渔灯，永远擦得明亮。 我与漂流的夜不期相遇，而渔火的目光穿透了黑暗。 ◎ 擂鼓，擂鼓，让不绝的鼓点把大海的巨浪震伤，痛了又痛。大海，你可曾是仰望苍天的一双眼晴。祭船，椽笔如刀，醮着海水打磨，在高耸的桅杆刻下：“大将军八面威风，二将军引路先行”，船头的大旗飞舞“海不生波”。男人深跪在那里，缭绕的香火引路，请海神娘娘登船，祈求沧海济生。靠海讨生活，就是要讲究个恭敬。神，便成了航行中的明灯。祭海的仪式火红火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梦中时有熊熊的火焰，火在尽兴燃烧，海神娘娘站在高处，俯首朝我微笑。醒来，打了一个激灵，我知道我是谁的后人，从火光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大海疯狂，兀自兴浪万顷。 沧海，你讳莫如深，幽深处我能否从容？大海的脊梁，象一颗宿命的钉子，死死钉住了我的生命。 扛着一段路 走进孤独的深处 一半扯着筋
一半连着骨
胶东 你的海水，你的泥土 埋藏着
我的根部 | 
发表于 2009-5-10 21:4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