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若剑门

苟建生

         岁末初始的季节，不曾料到时光的瞌睡如此的多，清明的倦意尚未冰释，却又迎来了火热的五一。很多时候，我们总让工作，学习一类的名词，将原本不多的时光拖得那么漫长，那么沉重。假期，似乎只有假期，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才是真的能够寻山玩水，为心灵找一归宿的时候。假期，也就由此变为人们心中闲适的代名词，成为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一份期盼。但是，我们不容忍给自己太多的假期，现实的支离破碎已不许太多的假期属于我们。我们的身体可以永远工作，可我们却要时常给心放假，别等到心灰意冷的时候，才懂得“哀莫大于心死”。有时候，等不到的，是希望。等到的，是失望。
    我是个热爱假期的人，假期能让人无拘无束，做着想做的事，见着想见的人，能把一切的所恶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真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豪迈，这个假期的匆匆相约，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思索良久，便决定到天下第一雄关???剑门关去一次。
    天公作美，风和日丽的阳光掩埋的哭泣，随同几个当地的同学一起过去。驱车不久后，我就开始头晕起来，车途的流行，就这样在昏沉的迷茫中度过，完全为能顾及周遭的景色，达及翠云廊的时候。朋友指着窗户对我叫道，我先向左，什么也不见，继而向右，可惜依然错过了翠云廊的外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这次到剑门关，心中早已给它打下满分，只为了心中的那一份遗憾，那一缕幽怨。外国一位作家说过：一个人如果不了解他的祖国，有如何谈爱国。那么，我或许就是：一个人如果不了解他的故乡，又如何谈爱故乡的忠实践行者吧！
    下车后，我像是从旧闭的牢笼中释放的蝴蝶，肆意的呼吸这新鲜的气流，努力的寻找着心中的那一枝花，那一枝遥望了许久，却漫漫无期到达的花。景区外面，全是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统一的深红漆色让人感到欢庆，热烈。时常，几根黑色的柱子，又十分的庄重。
    在购票处，工作人员却告诉我们，需要出示身份证，可怜我们几个学生，去哪给他找嘛？学生证也行，可谁会带那玩意？我的朋友说：放心吧！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离开的。我苦笑道：我像是一只黏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找不到出路。穿过剑门关隧道，里面尘气铺天，梦游般的走了过去。当下午离开时，才知道不久后，里面发生了车祸，由此便觉得很庆幸。凭借当地同学的地理熟途，我们顺利的从后山进入景区。
    进入景区，踏着古风纯朴的石色小桥。桥两旁的河道中，怪石嶙峋，层次分明，堆积的这满是丘陵。在这五月的阳光的炙烤下，显得异常饥渴，焦虑，好似要吸尽游人的目光一般。这样，它便能忍受千万种磨难，忍受这久久没有流水相伴的日子。想来有水便有了流水潺潺的韵味，凭添几分春色，把人们带入一个季节模糊不清的境地。该遗憾？还是该失落？不，人生不也如此吗？总是在遗憾中寻求美，以而追求美，在追求美的过程中享受着美。满是欣喜的坐在桥头，想起一首小诗来：生命的树上，凋零了一枝花，谢落在我的坏里，我轻轻的压在心上。她接触了我心中的音乐，化作小诗一朵。随手用手机拍下几副画面，深深的烙在心里，放在心上。短暂的停留后，带着满是不舍的情怀，抚慰着小桥的石栏，留影在记忆的画卷，匆匆走过。
    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尽小桥。这是一块宽阔的场地，四周摆放着碑刻和名人的石像。其旁，还有着一株株樱桃树，枝丫间透露着生命的气息。碑刻是我所不愿的，一来，无心于那冗长的文字。二则，天性如此吧！对峙着李白的石像，高傲的昂着头，挺胸拂袖，似乎不屑于尘世的一切，却又万般的无奈，何苦身若此境？猛的一阵诗风吹过，“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似乎懂了什么，悄悄的走开。
    几声高空的震响，聚集了所有目光，循声过去。只见几位制服人员守卫着三台口径朝天的装备，向天空示威一样，空击着白云，破碎的声音一点点回荡，静静地散落。不曾走近，只因心中有愧。始终，也不能知道那东西的名称，就这样离去。来到仙云客栈，木质的古色建筑，充斥着浓郁的古风气息，不加思索的闯了进去，听得女服务员的尖叫，又慌忙抽身回来。回望，那润色的地板上已遗留了我清晰的足迹。会心的一笑便拉着朋友走开。朋友说：既然来了，就要做好受累的准备。“累”怕累我就不会来了。人，生来就是为了受累的。“平淡的随风远去。
    有时候，我们是为了旅行而旅行，或为了心情。对于我，究竟属于哪一类？我也说不清楚，或许二者都是，也或许都不是。不觉间已来到4D影院，是假山一类的构造，暗灰色的外层，里层被空虚所充斥着，外层则被空虚萦绕，层层的空虚之间一副华丽的皮囊，便是它的全部。一块（剑门神鸟）的宣传牌坊紧贴着影院的身体，一副欲倒非倾的窘态，令人发笑。走的累了的人们，坐在周遭的树荫下，乘着清风躲避阳光的热烈，疾步而过，寻找下一处花开的地方。
    忽而看到远处有一张绳索结成的大网，不少人在那攀爬，老人，小孩，男子，妇女都有。我与朋友，青春也乘势过去，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最高点。回身望望还在向上攀爬的人群，也有些胜利者的骄傲。年轻，本应如此，青春的奋发，就应不断向前，不胆却，不畏缩。不等到后者们上来，匆匆的钻进木质的滑道。刚进入时，里面一片漆黑，好似黑洞一般，光滑无比，四处的摸索，没有任何机关暗道可言，只能随波逐流。在重力的作用下，一点点将身体向光明的地方挪动，直到眼中不再满是黑暗，就能再沐浴阳光，释去心霾了。真有些“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无奈，又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
    刚出了虎穴，又闯入狼窝，深陷八卦园。八卦园以竹为主，皆去以枝条，唯留主干。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列序凌乱而又暗藏玄机，缝隙间可透视前路，又可回望过去，给人一种陌生而又熟悉，闲适而又迷乱的感觉。几经冲突，四门皆为我所破，终求的一条生路，竟走至园中央。园中央是圆形的石盘，摆放着方格的华容道游戏。其旁，还有玩法的介绍，并未有意玩上一局，便匆匆的寻求新的出路，不甘于从原路返回。退却，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景，我宁愿做一位失败的开拓者，也不愿做一位退却的胜利者。皇天不负苦心人，不多时，我和朋友便杀出重围。欣欣然回首那苍色的竹园，充满了神奇，幻妙，以及无限延伸的开阔。我似乎望穿了竹园隐秘深处走来的孔明，羽毛扇轻轻一摇，智慧散落满地，瞬间便长成了这葱郁的竹色，长成了这易理构造的八卦园。
    漫长的路途，多是用形色无异的石板铺就，方方正正地，死一群饱受束缚的孩子，想要挣脱这尘世的枷锁，却无济于事。这磨光了孩子翅膀的石路，踏在上面，竟听不到一丝的声响，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历经世事的浮华沧桑后，心变得愈加温厚，博达。从容的接纳着每一双足迹，大的，小的，或匆忙，或闲适，或温柔，或沉重。它从未数清过，有多少的脚印从自己身上踏过，或许如繁星满天一样的多，也或许如这遍野的松一样密不可分，或者，如海中的泪滴一样，早已融为一体了。它只是默默地庆幸，为这千万双足迹的主人庆幸，庆幸海角天涯里，他们能相聚同一地点，欣赏同一片枫叶飘落的声响。而自己，就是那终点，也是起点。路的一旁，是人工开凿的水渠，宽不及两尺，渠中水流湍急，白色的浪朵载着时光静静地远去。捧起一方来，清凉的感觉在这夏日的炽热中显得无比舒畅。干燥的面容，像午睡黄昏缺水的嫩芽，咧开了嘴，努力的吮吸着这泉流。我寻思着，这水来自哪？又将去哪？是山流，还是人工引流？后来，答案得到证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停止了生命的流动，像一个断奶的婴儿，连哭泣也没了眼泪。沿着盘山的路走着，静静地走着，身旁的风景也静静地走着。直到退出视野之外，退得无影无踪，退得如梦如幻。神奇的七十二峰闯入我的眼眸，美妙的山弧如无暇的虹桥交错着，重叠而又凸显，明朗而又清晰。
    人，在自然的面前，总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渺小，有时候甚至连一颗小石子都不如。临近绝壁崖的时候，才知道过往空谈山如何的高，如何的大是多么的无知。走近绝壁崖，会有一种自行渐秽的渺小，以及欲望穿云层，征战崖顶的豪气。岩壁的路，依山而开，紧容得下一人行走。走过时候，尚有工人穿梭其中，清扫着路途的碎石，枯叶，清扫着一逝去的季节和凋零的风景。光滑的崖壁上，早已容不下任何一颗能伤害游人的石子。他们，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还静静地眷恋着风的温和的时候，悄悄地被认拾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不知被送往何方？也不知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它们？不知从哪拾得一颗小石子，胆怯的俯首了一下脚下的深度。轻轻抛出，良久，都未能听得石子没入山谷的回响。在冥冥的等待之中，有些明白了距离的含义。一阵《高山流水》的悠扬曲调吹入耳朵。望望身旁的朋友，望望那一片开拓的天，那一点点破散开来的云，梦也似乎飞了起来，踩着这巍峨的壮阔，踩着这苍颜的冷峻，悄悄的飞了起来。
    已是中午时分，别了绝壁崖。初始的惊心动魄早已随着淡淡的烟云远去，行至梁山亭。亭子不大，里面坐满了累了的游人。在这十字交叉的路口享受着风的柔情，言笑间忧愁也吐露在山风里。作别了这歇息的人群，奔着梁山寺去了。
    梁山寺，这个在朋友的言谈中多次提及的地方。我多想，多想早一分到达，好能将它揽入怀中，静观云卷云舒，闲看花开花落。钟声不觉于耳，经文的诵读声推搡着空气的呼吸，鸟鸣迎接日出挽别夕阳的画幕掠过我的心头。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禁显得匆忙了起来。松林沙沙的声音，呼唤着每一只远归的鸟儿，在风雨流浪的日子里，别忘了寻求一所归宿，使夏不再酷热，秋不再萧索，冬不再寒冷。朋友说累了，我们随即停了下来。坐卧在这层层向上的石阶上，脚下，已不知走过了多少？后来，不知还要走多少？没攀登上一个台阶，我们距离水平线的高度便又上升了些许。就这样，一点点的上升着，一点点的临近自己梦想的高度。等到石阶的尽头青丝熬成白发，我们平步青云。这便又是一个起点，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无数个说不清究竟是起点还是终点的点连接着，永远的画在人们的心中，却永远的画不成圆。歇足了，继续走在路上，依旧青石铺道，白松相伴，有着“鸟鸣山更幽”的惬意。几居破落的房屋吸引了我的眼球，两尊石狮立于门前，头略偏向中间，没了守卫的威严。走近院落，残破的窗户散乱的开着，结了一层白色的蛛网。几只青黑色的蜘蛛端坐中央，懒懒地晒着阳光，有些闲雅，又有些孤独与无奈。每一次飞虫的误落尘网中，都会惊起不小的波澜。都会追逐着目标，用那致命的丝缠绕，缠绕着，那柔软不可挣脱的丝便是它生活的全部。有一天，它的丝尽了，生命也将如春蚕一样枯竭，只是它们是为了自己吐丝，而春蚕为了别人。一个自利，一个奉献。或许，这就是李商隐写下千古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矩成灰泪始干”的缘由吧？
    我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沾染了满身的尘气，在阳光的爱恋中驻足下来，在分叉的路口迷茫，踌躇。望望前方，望望归路，天地在此刻沉寂了。等待着一个结果，一个决定两种路途的结果。青鸟啊，我梦中的青鸟。如今，你又在那一叶梧桐栖息？如果，我的选择错了，究竟应该继续走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是，掉转头来，在那金色满地的路口守候，守候你的到来？两个多小时的跋涉，终走近那个神秘的地方---梁山寺。在山的顶端，映入眼帘的是，几方依寺而建的居所，在久长的风吹日晒中，有些苍老，有些憔悴。那脱落的棱角像老人皱起的容颜，深深地沟壑着历史的伤痕。门前的小摊，摆放着一些特色的手工制品，技艺精湛。那活生生地爬动着的动物的躯体，在老人的手中仿佛有了生的意志。匆步踏入庙的中庭，没了庙宇的庄严，少了宁静的肃穆，失了倾心的祥和。几盆淡红的花似要凋零，零星的花枝承载不了这久日的孤寂。在整个温馨的季节，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吧生命归还给朴实，温厚的土壤。牵着天使的手在云端遥望。一阵风，把一腔腐臭的气息送入我的鼻腔，一潭水，一潭《死水》，铜臭铁绿，残羹冷炙，散发着这无边蔓延令人作呕的气息。我看到了闻一多先生笔下的《死水》向我走来，靠近我。慌乱中将金身的佛像扭曲在了手机的画幕里.临走时，还不忘望一望那一潭死水，在自然地循环中永远停止了的水。失落，便是梁山寺带给我的所有。曾经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如今就有多大的失望。
    回来的路，顿时显得孤独，双足的疼痛也涌出心头，难以挪动了。当上山的人问及我时，我只说：快了，山上一切都好。我不知道，这样是否会带给他们如我一样的失落？但我知道，至少这样，他们的心在上山的路途不会变得冰凉，身旁的风景也不会就此步入萧秋。至于上山以后的事，我没想过，也不愿多想。或许，对于每一颗受伤的心，需要疗养的药丸也不尽相同，心宜就好。
    叶，沙沙地落着。我轻轻地走着。每一次鸟的对语我都会倾听，每一次树的呼吸我都会抚慰。在自然的面前，我们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自己融入进去，不再走在游离的边缘。
    小穿洞的外围是用竹子支撑着的，游人们把心仪的那颗竹子，悄悄地在某个缝隙支撑着，把心灵的婉约之门静静地打开。日子久了，竹子一排排的支撑着，承载着岁月的重量。一颗颗的老去，连一旁的尘土也悄悄地老去。风姑娘一来，它便会满天舞动，扭动着笨拙的躯体，再静静地落下。钻进小穿洞，是断然不能快速穿越的，在自然怀抱孕育的她，不足一米高，许半蹲着才能前进。在享受光明之前，我们总是痛苦的，至少，身体是这样的。小穿洞像是岩壁挂着的摇篮，摇摇晃晃地。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梦中层来过一般。木栏的古朴，在风凋雪刻的时光中愈显沧桑。在这里，我们可以把山下的一切抓紧，不论是远处的群山，巍峨的关楼，险峻的栈道。还是近处摇手可摘的野草，闻声而动的人流，这些，都可以。在这里，我们可以大声的呼喊着他或她的名字，没有谁会在意你，天空会包容一切。
    走过了泥土的柔软，踏过了石道的刚进，信步在这栈道的厚重中。心，不免有些沉醉。遥望对山的栈道，一根根黄土色泽的木桩深深的长出石岩，上面铺就了同样的木板。每一次微弱的声响，都是对人心灵的考验。生怕那一瞬间，自己随着那老迈的木板，一同坠入山谷。在海的天空里，连一朵浪花的声响都没有。我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每一刻的温馨，我想偷走一丝宁静，窃取一身胆气，好让自己在以后的生活中，不论面对着怎样的困难，都会从容面对，都能看到新的希望。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直品不尽其中的韵味。直到现在依然茫然，缘，何也？
    坐在山下的凉亭，仰望栈道或上或下的游人。我猛的发现，一只灰白色的鸟，努力的扇动着双翼，向白云深处飞去，化为一个点，最后消失在我的视野。
    后来，我拥抱了雄壮的关楼。
    在一个陌生的下午，我作为一个过客，悄悄地走过了剑门，又离开了。我的思绪，却永远的遗留在了那片美丽的土地。

剪刀手

随着你的文字，我也仿若畅游了一番啊.....哈哈哈，欣赏了

汀芷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