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写真】乡村小人物志之七十六·文伯

泓一

    文伯姓杨，是邻村的生产队长，与父亲关系较为密切。文伯是我对他的称呼，因为他比父亲岁数大，名字中有“文”字，老家那一边杨姓是大姓，因而为了区分其他人，所以父亲就让我们喊他“文伯”。

    这个称呼似乎看上去有点像古人那种有文化的士大夫一样，但其实文伯也没有多少文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因为邻村都是杨姓，他在家族里也算是比较有威信的人，因而当了生产队长。像文伯这样的生产队长很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写的。只是前一段时间听说文伯去世了，九十多岁的人了，去世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却因为他的去世，有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故而还是想写写文伯。
    从我自己来讲，对文伯是很尊敬的。我小的时候，文伯经常来我家串门。因为是邻村，加上父亲也是生产队长，两个生产队之间会有很多事需要商量沟通，所以走动得比较多。当然大人们的世界，与我们这些小屁孩无关，所以每次看到文伯来了，就礼貌地喊一声“文伯”，就自顾自地玩去了。只是有一件事，让我记忆比较深刻。记得我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对我说，文伯要为我介绍一门亲事，是他家亲戚的女儿。当年父亲又是借钱盖瓦房，又是跑老远的梁园镇买大衣柜，目的就是想创造比较好一点的条件，好给孩子们讲亲事。有这样的事上门，父亲倒也觉得挺好，尤其是人家愿意主动来说这门亲事，父亲有点巴不得。但考虑到我快初中毕业了，父亲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这样的事来打扰我的学习，所以就跟文伯说孩子还在读书，以后再说。此后，那一阵子文伯有不短时间都没有到我家来了。但这件事，也让我有一点点小小的窃喜，起码文伯对我是肯定的，至于亲事说不说，在农村来说也不是孩子们能当家的，都是家长制。对方我又不认识，所以也无感。后来，我到城里来上学了，这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而我也很少能够见到文伯了。即使回去偶尔能够见到，也只是礼貌地喊一声文伯，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交流。所以对于文伯也没有什么了解，只是知道他身体一直不错。
    前不久，九十多岁的文伯骑着电动三轮车从一条小道驶上主道的时候，一辆轿车正好驶过，他没有注意，从汽车的右后方撞上人家车了。结果文伯摔倒在地，受伤也不是很重。按交规来说，他应该是全责。但车主也是比较厚道的人，看他是老人家，赶紧送他去了县城的医院，还给了他家人二十万，算是赔偿。文伯的孩子们也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对交通规则也明白，明明人家没有责任，又主动送医院、主动给钱，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对于老年人来说，这样的伤不算太重，可是因为年龄太大了，也不能算太轻。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下了。也许是考虑到他年龄大，随时可能需要吸氧吧，医院在他的房间里放了一个氧气瓶，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好抱打听。但就是这个氧气瓶要了文伯的命。听说那个氧气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一天夜里爆炸了，文伯当场再次受伤，不治而亡。这是典型的医疗安全事故，医院自然无法逃责，进行了赔偿，数目据说很大，有七位数。这样的赔偿数字，加上之前的二十万，对于普通农民来说，简单就是天文数字。这一家人不知道是应该悲，还是应该喜。反正文伯就这样走了。
    我回老家听乡亲们说到这个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悲伤，而是充满羡慕。有的人说，这个老队长真是对儿孙们太好了，临走还给他们挣了大钱，而且还是挣了两次钱。还有的人说，如果我能够这样死了，也是值了。说的人笑哈哈，听的人也笑哈哈。我听的时候，内心在想，不知道文伯在天之灵有什么样的感慨，是喜？是悲？
    因成短文，以祭文伯之灵。

淡云孤雁

      我高中毕业后曾在家务农一年，一次我父亲对我说，有人撮合将大队林书记家女儿介绍给我，那时乡下面就是大队，大队书记家女儿要入我家，我父亲是高兴的不得了，只是我不想在农村呆一辈子，嘴上没啃声。之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泓一

淡云孤雁 发表于 2024-1-9 09:58
我高中毕业后曾在家务农一年，一次我父亲对我说，有人撮合将大队林书记家女儿介绍给我，那时乡下面就 ...

老兄看不上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