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续一果／楼兰女子
就沉入河底吧。就让那些往事
都沉入河底吧。让那些粗黑的陶罐
都被淤泥掩埋吧。让闪着银光的小鱼
游来游去,那些水草
将我覆盖吧
别掀开身体，我的哀伤布满血管和肌肤
沉重的云朵，荒凉的天空，乌黑的匣子
装不下一枚枫叶的红
请允许我沉到地底十八层楼
从戎的孩子，岸上的鲫鱼，写诗的男子
这些不需缅怀，不需用幡布的洁白
水草和泥沙，窒息和痛楚，深秋的晚风
将我覆盖吧
遥远的呼唤, 糯米下锅的声音
女人和孩子坐在灯火里,逃跑的仓促
不足以叙述山峦的绝望
请来雨, 请来雷,请来闪电
在我背上，在我胸口
在我十指相连的地方
凿出河水的源头, 让我溯源而上
做回一只鸟, 黑黑的羽毛
尖利的嗓子
就沉入河底吧，就让那些辜负
可怜兮兮的哀求一次
哀求虾子和螃蟹放行
把水晶宫的后门撕一道口子
把我的头发和心塞进去
而我只是躺在水草丛的一枚贝壳，让我张着嘴
鼓起最后的欲望
鼓起一些凌乱的句子
看它们纯净的哭
看它们的细胞。干瘪瘪的
就让我沉到河底吧
让我双手自由的伸展
拽紧的拳头徐徐张开
拽紧的粉红纽扣，拽紧的家园和留恋
生出孢子，植进一瓣月光，植进八月十五
让河里的生物，岸上的植物，渡头的渔火
齐齐围拢，齐齐怜悯，齐齐祝福
齐齐把我覆盖
二 <回忆2>
续一果/楼兰女子
去外婆家的路上
一条褐斑蛇挂在高空的电线上
蜂鸟和麻雀围在一起
毕竟不是天敌
高悬的恐慌, 高悬的绝望
足以让弱者把腰板挺直一回
尽管云借出翅膀,
尽管我在田埂边张开了怀抱
那个冷血动物还是不敢飞翔
拔锚的夕阳在山顶
外婆家的炊烟在远处,
我不屑管这出闹剧
我不屑用沉默换取动物们的另眼相看
出走, 我突然想起这个词,
褐斑蛇和我一样
出走在八月的田野
禾苗低矮, 电缆高高
去外婆家的路上
我一路拾金不昧
把思念还给归燕
把惆怅还给黄牛, 把哀伤还给夜
把蝎子放进荷包里
毒蛇的生死成了秘密
夕阳已经落山
外婆翘首以待的饭桌
满眼荒凉, 坟茔外的月光
冷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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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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