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专辑

汀芷幽兰

有一个地方，女主人永远虚掩着门。
??我常常漫无边际地走，累了，就会折个弯，进那个地方坐下来。女主人称呼我为少爷。我们之间有着比水淡的交往。
??音乐悠然扬起，全是西洋经典老歌，曲调选择的是柔和与舒缓的旋律。很多时候，我就这样坐着，不发一言，静静地听，就象躺在有阳光与椰树的海滩，悠闲而沉溺。但我却无可抑止地放任思绪飘扬，无论重的还是轻的。
??电脑开着两个窗口。一个窗口是《昨日重现》的flash版，音乐早已沉寂下来，只有一幕帘笼还在轻轻地摆动。不知道是因为风吹或者是要与寒蝉唱和。很长时间，就这样看着画面上这一帘窗布，我似乎不懂、不需要思考，脑里有一段空白的空间，在此刻竟是这么的惬意。
??记得读中学时曾看过一个外国幽默。内容说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在竞选世界美男子中力排强敌，登上了世界美男子冠军宝座，从而获一笔丰厚奖金。后来，他每天站在镜子前，告诉自己，他是全世界最美的美男了。二十年后，当他在整理房子时，无意间收发现一幅相片，中间的男子拿着烫金的条幅，上书“世界第一美男子”，顿时大怒，第一美男子除了他自己，居然还有人敢自称？盛怒之下，一时气结而倒葬家中。死的时候，竟然不知道那是他二十年领奖时的留念照片。
??这个幽默令我乐了好大一会，然后又根据幽默，我创了一句歪理：“要留住青春，就每天照镜子吧。”今天突然想起，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昨日重现，你已不是我认识的你，我也不再是我。
??每天面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身边的变化于我只剩麻木。我常常陷入回忆。为此朋友笑我老矣；但也有朋友真挚地剖析，是因为我现在的拥有过于浮华，反而失去真实，只有回忆过去的朴素、朴实和淳厚，我才能感受真实存在。
??很久了，不曾注意身边的境况。忽有一天，想起应该看看路边的青草是黄抑或是绿，才发现路边全是灰色的水泥地板；偶尔也会抬头，看看天空是否碧蓝，抑或有云朵，却发现天空已不再是我熟悉的样子，不再是开阔高远，而变得很小，象一小块四方的幕布；此时有大队的雁阵经过，时而成“人”字，时而成“一”字，我用目光久久地追随，目光却被玻璃墙残酷地折断跌落街角，身边是汽车驱动的声音和喇叭的鸣叫，无情地撕扯着脆弱的耳膜，混沌中雁阵掠过时那一声嘹唳早已杳杳。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年前，我在每天清晨，行走在田间小埂上，被青青小草上的晨露打湿的鞋尖，已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久远、模糊不清的记忆，连那湿润和清凉的感觉已无法再忆起。
??音乐如同静夜里寂寞的呼吸。换曲的瞬间，我听到自己的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很清晰的散落在夜里。哦，原来夜里不仅有音乐，还有呼吸和敲打键盘的声音。肩上若有蝴蝶，它一定会被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惊吓而逃逸。
??我已是欲罢不能，打字的速度显然跟不上文思的涌动。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像是惊雷又象是爆破的声音，在夜色中弥漫开去；有一缕轻烟，慢慢升腾，最终消失；那一座很旧的钟楼，夜鸟从窗台飞起，盘旋；一切寂静后，又复飞入楼房深处，不复再现。
??夜已睡去，飞鸟亦已隐藏。不眠的我，到底在寻找什么？或者是等候什么？没有答案。无声的语言，牵引我走进大自然美丽的家园。只觉得一双双绿幽幽的目光，穿过布列瑟侬的星空，与我孤独对视；恍惚中，又有一双手，在《人鬼情未了》的音韵中，正在专注地制作着陶瓷……
??一切，都已在音乐里重现。
??心，在一瞬间，变成汪洋一片，如潮；如涌……
??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欲；哭。
??仓促迷乱的尘世间，你我都忙于随波逐流，锈了听觉沉睡了心。有一个地方，慢慢唤醒蛰伏的感动，擦拭蒙尘已久的灵魂，柔和地细诉青春，爱情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