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壕驼铃（四）

任中恒

      
    罕叔利用自己在当地的人脉，已经悄悄地策划组织了一批大宋流民、契丹失散的旧部，集聚起近百人，名义是以护院家丁、铁铺锻打短工，实际形成了反金义军，东西两厢六间房子已住满。罕叔让侄儿罕德担任家丁训练教头，开展日常的武术指导和进行反金动员。私下谋划寻找和拯救辽主的计划，秘密拟定多项复国立邦的策略，而大宋流民的救主企盼并未纳入叔侄方略之内。
    由于罕叔在自家院内内每天操练家丁，余勇越聚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已经引起了当地金国驻防千户的注意。罕婶本是渤海裔女真族出身，嫁到罕叔家已有30余年，进门时她就胆小怕事，她怕这帮起势的人给家里惹来大的麻烦，殃及家里连坐之灾，给自己娘家带来包庇不举之罪。一天她背着罕叔偷偷地跑到她胞弟一个金营小头领那里，准备商量避祸之事。可是，还是被胞弟出卖了。罕叔尚未举幡，他们这100多人就被官府金兵全部抓走，说他们聚众谋反。好在并未形成谋反事实。在婶婶和猛安舅舅的一再疏通下，全家人及家丁死罪可免，活罪续惩。那百十人全被押送去泰州东北路挖沟筑界，通浚辽沟新建金界边壕，挖沟取土垒打护境边墙，戴罪做奴，服苦役了。罕叔叔因为眼瞎年老，每日到城头清扫垃圾，敲梆值更，巡夜报时。
    辉儿三兄弟连同近百家丁被扣铁索链接，徒步押解到800里以外大岭东路纳水西岸的大金与蒙兀儿边界，停留在在一个叫荻厉沟的地方，集中住在疏浚边壕的劳役大营里。
   从纳水江口一直到鸭子河谷要在原来绵源几百里的辽沟基础上修一道高一丈五尺，宽两丈五尺的边墙，防止室韦、狄历、兀古等各部鞑靼人越界掠夺民财，东北界边壕蜿蜒几百里，一直向临潢路延伸。段上由猛安谋克管理，万余役夫，其中有大量的契丹、宋军俘掳，还有从燕云各州掠来或贩卖而来的汉民。他们在金兵的皮鞭下受尽了欺辱，每天土方量难以承受。徭役吃的是稷子米，睡得是一领席棚，受尽了苦难。金兵和百夫长驻防在离界壕百十丈的军堡里，军堡与下一个军堡之间相隔二十里，堡里驻守百夫长管辖200余人。劳役大营就在段上，驻段监军30余人与驻堡的金兵每日轮换。
   罕德性格倔强，刚直不阿，可以忍受劳役之苦，可无法忍受凌辱。一次在劳作中稍有懈怠遭到金兵的鞭笞，表现出不服的动作，结果被带上重枷强行劳作。浑身被弄得红肿流血。辉儿、黑力实在看不下去，就在一个轮换的夜晚，两个护兵摘下罕德重枷准备休息之际，他们三人趁着夜色守卫不严，打昏外面的巡营和站岗的金兵，悄悄逃出了劳役大营。从界壕一路向东一口气跑了近百里，逃进了喀喇城。这是一个契丹大贺氏族人的古城，自金兵入侵后，青壮族人大都被强征打仗去了，城里只剩下半城老少不堪者，金兵为防止契丹人起势，每日都多次前来巡查。他们兄弟三个几次都险些被金兵发现，好在得到一个叫朵朵的契丹姑娘帮助，在她父亲多次掩护和挽救下，他们三人才得以脱身，没被金军逮住。辉儿看到就这样每天躲躲藏藏下去总不是办法。三人在一起目标又太大，为了切实躲避金兵追捕，辉儿、罕德、黑力最终商量用决定暂时分开的办法化解危机。罕德自愿南去长春州投靠亲属，再视机而动。黑力自愿西去蒙可山寻找贩马的旧识，积聚能量，以图再来。辉儿不能走，他要去离此不远哈拉大泡去找父亲。三人难舍，幽咽良久挥手告别，相约如果得到适合救主的契机时互通讯息，及时汇合，完成夙愿。如果天下太平，要在十年后，在喀喇城这里再相约。昔日荆轲爱念“青青河畔草”，而今兄弟同在“绵绵思远道”
            二、返野狼谷，为父报仇

        喀喇城人居十分复杂，有狄历人、乌古人、扶余人，室韦蒙突人。辽朝旧制已瓦解，金人在这里建立统军司主导军政民事。
辉儿还在喀喇城东富户敖律朵朵家住了下来。辉儿知道这是当地一个家业殷实的大户。这家人上房三间住着主人老两口和女儿朵朵，东西两厢住着几个老弱的家丁和伙计。此时，辉儿暂时还没有打听清楚哈拉泡的方位，找父的计划还在绸缪之时。于是他到上房拜辑朵朵的父亲敖律清主人，请求让他借住几日，没想到敖律主人并未提出任何要求，一口答应了他的要求。
     辉儿住进了大院的西厢，与三个年过五旬的家丁同室。辉儿他极为殷勤，成为三个家丁的小指使，为几个家丁洗洗涮涮，搓背按摩，他终于在家丁的口中得知了哈拉泡的地点。在他将要临行寻父时，主人唤辉儿到他的上屋去坐坐，辉儿进到里屋，主人在火炕的炕沿边上放着一碗浓色汤药，被刚沾炕沿边的辉儿给坐翻了，顿时敖律家里人都大惊失措。朵朵的父亲说，“这碗药是我们家用半个家当买来的，是在北边800里的罗刹国重金讨騰来的，是给老伴救命的药。让你糟蹋了，让你陪，你无论如何也赔不起，我也无奈，只有让你在这里为奴三年了，用你的工钱抵偿药银了。”辉儿反正此时找父的准备尚未充分，无处可去，在此落脚，边做奴边找父两不误，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就留了下来。
      辉儿人勤快，办事机灵，为人实在，又懂些治病的医术，为城里的许多病人瞧病抓药。效果都不错，致使耶律家患者盈门。为主人赚了不少人缘和银子。
   一晃一年过去了，主人的女儿朵朵跟着辉儿招呼病人，抓药、碾药、熬药，不仅学的有模有样，而且在心里已悄悄地爱上了辉儿。蒙在鼓里的朵朵和辉儿，都不知里面的缘故，其实是敖律主人一开始就看中了辉儿，想让辉儿做他的上门女婿。为此敖律主人就谋划了“汤药”之事。眼前，他见女儿与辉儿如此互相爱慕，敖律主人心里较为宽慰，就顺水推舟，让辉儿自然而然的成了敖律清家的乘龙快婿。一纸文书解除了辉儿家奴身份。              

清茶

罕婶这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