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时拥有两个丈夫的女人（八）

任中恒

       在两个责任心强烈男人的思想里，对即将到来的一种集体化新形态-----人民公社大食堂，都有一股莫名的恐惧。也为正处在生长发育期孩子们的饥饱、健康而忧心忡忡。酒桌上俩人此时眉头紧锁。
       姨姥接过老汪的话题说：“天老爷不会饿死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那种集体大食堂与家里不一样，不是想吃啥就做啥，而是它做啥你吃啥，违背大多数人意愿，我看那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怕啥，不好吃就回家里自己做着吃，咱家里的存粮够吃二年。”
     “那倒是，只是我们应该咋对付公家要收回各家仓子里的存粮？”老汪的话语道出了他最担心的事。
      “听说外地正办的大食堂，已经把个人家的存粮都搜光了，甚至没给进入食堂长期吃饭的人家留下一两粮食。我担心是咱家仓房里那明晃晃的四茓子粮食，哪天他们要都搜去，咱们家明年的日子可咋过！”老汪满脸愁云，忧虑地说着。
        老柳接过老汪的话茬说：“我在辽宁时，为防止日本人收缴出荷粮，各家各户都挖了一个隐蔽的窖，把粮食放在窖下的缸里藏起来。基本没有一户被发现。”
        老汪拿起酒瓶给老柳斟满了酒杯，情绪即刻有些激动，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转过来说“柳兄弟，你们的做法我看很好，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
        “大哥你说，有啥困难咱哥俩共同担着。”
       “那大哥我就做主了。”
          老汪全盘说出了他近两天已经深思熟虑过的计划。
       “咱们要做三件事，一是要向外面的邻居、队里社员放个口风，就说咱家口粮和别人家一样，只够吃一个月的，传递给大家一个咱家缺粮的印象，免得公社派人来收缴。二是咱俩要分工挖窖，我去东窝棚，咱家在东窝铺还有五千多斤谷子、荞麦、豆子等，我先挖个窖把它藏起来，待孩子在食堂吃不饱时，咱们再取回一点给孩子补充一些营养。柳兄弟，你在家里西墙下挖窖，要十天内干完，把家仓子里四茓子七千多斤粮弄到地窖里。这几天你就住在家里，晚上我来队里喂马。三是把西偏厦修好，搭上火炉，派咱家大儿子和大闺女去下荒你老家，把老妈接来，不要让她老一个人在家里挨饿了，咱这里咋也比下荒强，有我老汪在，绝不会饿着一家老小。”
        老汪句句话语如同汩汩暖流，温润着老柳的心，此刻，感动的老柳已经泪流满面，他在灵魂中看到了老汪人格的伟大，感到了老汪那宽如大海的胸怀，体会了老汪对这个家他深沉而浓郁的爱。老汪在外多年奔波，总把自己的苦和累压在心底，不向任何人倾诉。今天，老汪不管这一大家子是姓汪还是姓柳、是天阴还是天晴，总能为这个家撑起一把伞，给了两窝孩子一个衣食无忧的家。
       老柳在老汪的大度面前有些羞愧，老汪一口一个“咱家”的博大心胸，使老柳感到人格与老汪相比自己切实有些丑陋。
人性都有其弱点，老柳的弱点就是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时时揣摩着老汪的心态。老柳的人性所谓宽阔的一面，就是相信着自己的意志，自己的良心不黑，希望就不灭，心里容下难容之事，奇迹就会产生。
        或许汪柳人俩都在相互借鉴、暗里比着谁更韧，在忍耐中不管遇到何种挫折，谁都不轻言放弃，更不会自己绝望，即便有一百次挫折，也要燃起一百零一次的希望火焰。
        在声誉、非议、正统道德四面楚歌的危困状态下，他俩恍若都大彻大悟了。在稚嫩的孩子期待面前，他们都把家的目标统一到为共同的利益和孩子未来成长这个主题上来，其余的一切危困和矛盾都变得微乎其微，此刻，他俩什么事都可放下，不去计较谁亏谁得的小事，甚至可以放下那男子汉所谓崇高的“尊严”，放弃为私利而独占爱窝的野心。这便是他俩人性的升华，甚至可以说他们人性深层里的光辉在泛起。

       在老汪还没与老柳酒桌谈心之前，老柳在处理老母亲的问题上，已暗下决心，自己要亲自把老妈接来，尽管自己肚量还存在问题，认定老汪是不能接纳自己的母亲，尽管内心一直都在揣摩着老汪对此事的想法和举动。
        接   到母信的几天时间里，老柳为老妈的事痛苦万分。老妈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晚期，老人家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况且老家的哥哥姐姐都没了之后，才无奈的写信来。他内心筹划着，自己不能眼见八旬老妈在老家孤零零的挨饿受罪，就是自己出去租房另住，放下那个所谓的家，也要把老妈接来。
      老柳心里已经不想顾及老汪和爱人的想法了。而酒桌上，老柳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的老汪为自己老妈的安排想得那么细微，这个三点计划，每一点都让他意外。
       此时此刻，老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对老汪、老伴的感恩情绪，一下子起身从炕上下来，无语的跪在地上给他俩磕了几个响头，眼泪簌簌而下，浸湿了地面，跪而不起。
        老汪和姨姥紧忙把老柳扶起，拉到炕上桌前。（未完待续）

方志兰台

龙抬头

姨姥真不容易，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很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