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朱家坎（十三）

任中恒

                 十三
    韩把头紧忙把大胡子站长送出大门外，似乎感觉到有些对不起这位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友。也不知用啥话去安慰他。韩把头知道宅心仁厚的大胡子站长正受着多方的压力，他不仅要对路局货物运输的安全负责，也要对铁路经营信用和委托运输的货主权益负责，更要对中苏履行去年签署的《停战协定书.双城子会谈记录》负责，还要顾及中东路华工复工团撒发的《告路工工友书》中员工权益的内容，不能侵犯路工和脚行的基本利益而小心翼翼的行事。站长在中东路中俄共管很不协调时期，要平衡关系，做事真难，作为一个沙俄时期留用的旧雇员不偏不倚的做事更难。其实韩把头与大胡子站长都在不知不觉中卷进了一场血腥的博弈当中。
     韩把头走出门外拉住大胡子的手对他表示歉意说“大哥今天这个场格真的有些对不起你。”
    “无所谓，我作为站长必须在雇主面前表示出担当、负责的态度和为雇主负责的思想意思。今天此举是为了苏方贸易公司的利益赚回一些利益。我只是在尽责，一起纯粹的经济盗窃案，今天由把头的慷慨大量，得以顺利解决，应该说雇主、车站、脚行三方满意，因此，此案就此结束，不要引发别的猜测。”站长回答韩把头的道歉。
   韩把头从站长的话里已明确的感觉到，这件事站上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再追究了，其原因是怕再引发政治影响，在中苏关系交恶时期，不想再生是非。韩把头心里暗暗为田大头的命运松了一口气。
       可是韩把头想借此让脚行彻底与偷窃案撇清。
     “大哥咱俩都是铁路上的，脚行的信誉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这起盗案到现在为止，是不是田大头李小鬼干的？真的不能定论，李小鬼显然是为救他表弟被日本人或胡子打死的，田大头可能回洮南探亲去了。今天，我们脚行，在此案尚未弄清事实之前就替站上失窃买账，因为我们不能看站长对此犯难，或遭受上级的处罚，因为我们是一家，我们是兄弟。”韩把头何等聪明人物 ，他想即解脱了田、李两位的罪名，又恢复脚行的清白名声，还能体现脚行顾全大局的风度。可谓是一石三鸟。            
      大胡子站长心里明镜似的，心想，你韩把头左膀右臂捅了天大的窟窿，还要掩饰脚行的过失。虽然息事宁人是车站的主导思想，不能让地方、省府、东北军、护路军知道是他努力去做的目标。但是大胡子还是想让韩把头对此案有一些教训，让他知道这事可能还会有找后账的隐患。
    “韩老弟，话还得说回来，你们的二马车，你们的两个人，都有在现场的人证物证，可以说证据确凿，按铁路上的搬运规则要求你们已违法，如果铁路法庭判决，那你们的牌子就不可能挂在铁路上了，脚行更迭是必然的。”
         韩把头一点就破，心知肚明站长是在要他领情。
     “脚行三十多兄弟，全靠大哥罩着，本来今年脚行腊月十五分账，今年进账好于往年，给你的那份岁银比去年多了两成。另外，这起盗窃案件不管是否与脚行有关，我这里已经预备了五十大洋。足够给货主提供一些伙食补助或着急上火补偿费，您的份银一百大洋，算是脚行为车站挽回名声的补偿吧。”韩把头一边说一边示意瘸账房拿出早就预备好的银票，交给了大胡子。同时也给了八个同来的铁路警察每人发两块大洋作为茶钱。
         大胡子站长已经感到自己的工作时间也快到尾声了，因此对份银照收不误。路警也都皆大欢喜。只有那两个毛子商人眼睛里露出了暗暗的凶光。


        腊月的天阴多晴少，整天都飘着小雪。闲来无事，康佳馆子老板弄来点飞龙、血鸡、梅花鹿肉约脚行韩把头和同玉城人任二掌柜三人去康佳馆子喝酒。酒过三巡，康老板也没背着同玉城任二掌柜，对韩把头说；“田大头在富尔基捎过话，让脚行把他的工钱、花红交给我家馆子。待事情消停之后他再过来取走。”
     “他还说别的吗？”韩把头很兴奋的问。
     “没有，但是他没黑没白的东躲西藏，隐匿他乡，亡命天涯，真的够难为他了。”康老板为田大头的担心溢于言表。
         韩把头说： “钱没问题，我早已有安排，你那天说的那封信我也看到了，他是要回洮南了，可是不知他那批货物不知出没出手？”
     “我看还没有，要出手了还能拿你的那点工钱当回事，？”二掌柜接下话茬说。
      “你说那些枪能藏在哪？”康老板问二位。
        “我看还在十八里”韩把头很肯定的说。
      “有什么根据呢？”二位一口同声的问。
    “证据到没有，可你们想，初八后半夜发生的事，大雪嚎天，有的道路雪坝一人多高，他们把货物运到十八里就是凌晨了，藏完东西就到李小鬼的姑姑家快六点了，紧接着李小鬼把马车偷偷的送回脚行已到了下午，以后就被蒙古人、日本人盯上了，他们根本没工夫转移。”韩把头向侦探推理一样的说。
      “李小鬼也算一条好汉，那几个蒙独份子与他在一起一宿半天，在救出他表弟后，他就是没说货物藏在哪。”任二掌柜带有赞叹口气说。
     “我们都不比李小鬼差，田大头孤军战斗咱们能帮的时候一定要帮他一把。”康老板已表漏了他的同情心和这次请客的目的。
      韩把头说；“我们同事多年，有事不能说两肋插刀，但也责无旁贷。不然这样，我们仨----”话还没说完，就听另外一个包间里茶杯掉地的声音。坐在包间门口的韩把头走到隔间掀开门帘到隔壁包间一看，里面亚麻株式会社的高桥经理、那个叫成田的日本人与剿匪队的队副三人不知啥时进来，在悄悄喝酒。隔壁隔音非常不好，他们的说话肯定都被听去。

清茶

隔墙有耳，况且是被日本人听到了呢。接下来会怎么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