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者14金豆豆

难易章

上部
1
一个人的被窝里做着两个人的梦。天花板上的老鼠都睡了。我跟那只猫却还醒着。它不是蓉蓉，但是它让我想起蓉蓉，我想起蓉蓉，就会想起雪儿，想起雪儿，就会泛滥一群忧伤。忧伤一泛滥，我的工作就会完不成，完不成工作，就会被黑骂。黑一骂我，我就只能回家踢这只新宠两脚发泄发泄。说来说去都怪这只猫。引发蝴蝶效应和踢猫效应。它要像蓉蓉，是只母的我也就不踢它了。唉。这小屋子阳气好重。白把猫送给我养，是看我一个人可怜。希望宠物能缓解我的寂寞。可是不幸的是，我和这只同性动物缺乏交流，它未能缓解我的寂寞，反而是被我传染了寂寞。大晚上的，猫坐在阳台上。不吃不喝，不声不响，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一动不动，这货要么信佛了，要么就是抑郁了。我站到阳台上，仰望星空，月落星横，唯有自己，孤星高照。突然我也一动不动。冬至的夜风真特么冷。谁出来谁知道。
2
饥饿与寒冷是现实胸前那俩馒头，多么饱满。这辈子我注定是一个失意的人，但是失意总比失身要强。这辈子我注定是一个失恋的人，爱情是鬼，你相信，但看不见。如果下辈子可以有选择，我想去做人民币，让人人都爱我，做口服液，让女人都服我。或者做一个诗人，诱惑那些绝种的文艺女青年；做一个医生，调配出独一无二的忘情药片。做一个侦探，侦破天下所有的相思大案。绿给我的公猫肯定上辈子是个诗人。才来我这待了一礼拜，居然勾搭上了邻家的那只母猫。猫犹如此，人何以堪。我这个内伤不轻。我突然猛烈地咳嗽。咳嗽了一整天。完全是要咳出腹肌的节奏。白今天冷不丁发给我一张照片，他的果照。是一张拔火罐后的照片，后背上的红痕如瓢虫。我问他：你丫意思是让我照顾好你的身后事？？
3
白受了风寒，让我替他接待什么情感专家。这是个坏消息。但是看到专家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妙龄女郎时，我觉得白伤风真是个好消息。白色而长长的哈气使不会抽烟的我也有了种吞云吐雾的亢奋感.。她送我的见面礼是一堆红色山楂。我喜欢吃的水果是胡萝卜。在山楂没有成为冰糖葫芦以前，我一直认为，山楂就是冰糖葫芦娃。这个女孩叫金。金黄的金。我叫黄，屎黄的黄。金从开始到最后一直在讲述她的感情经历。我一边简单记录一边做算术题，她今年25岁，交往过的男盆友有十二个。都是她提的分手。我不禁想电影里的十二怒汉和动画里的十二个黄金圣斗士。十二个人中没有一个纠缠你的吗？她笑着摇摇头。看来他们都是好男人。不像我这么病态地碎碎念。痴痴缠。天底下集齐这十二个好男人的概率不低于集齐七颗龙珠啊。黄先生，您光听我说了这么多，那您就不能分享一下您的感情经历吗？我看着那些山楂想叹气，却是一阵猛烈咳嗽。很想说，最楂（渣）不过前女友，鱼忘七秒我多久。
4
金是很懂事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年轻便自诩是情感专家。专家这玩意。也就是经验之谈。谈到经验。我举个例子，小马过河。所以，专家有个屁用。白早就在电话里告诉金说，我们杂志社有个极其变态的情感病人。叫黄。非常有价值的研究病例。然后金就盯上我了。她帜热的眼睛里端着猎枪。怪不得她热情得诡异。今天本来约好和金在餐馆见面。我没有去。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人放鸽子，头一次放人家鸽子，感觉不错哦。为什么不去？因为……我便秘。便这么秘，听说，便秘时手机和心心相印更配哦。人，一定要勤排泄，勤代谢。好身材，拉出来。太阳在我余光之外突然窜上了天。我拉上了窗帘。我渐渐害怕阳光。也许我的嘴里很快就要长出两根尖牙。敲门声。是金。我在门口向她解释，跟她不停地道歉。她不停地说没关系。最后实在按耐不住：您想跟我道歉也可以。能不能先让我进去？我不好意思地给金擦擦凳子，好比店小二用肩上的毛巾在板凳上甩去灰尘。你的屋子好黑啊。而且这屋子里的味道……味道？你们知道，单身男人烦恼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借酒精消愁，一种是借精消愁……所以我的屋子里……为什么黑？因为我就像深海里的鱼，习惯了黑乎乎的日子，再者，反正深海里黑乎乎的，随随便便长成什么模样都无所谓。金带来了胡萝卜。还问我：您这么喜欢吃胡萝卜，就不怕将来的孩子是兔唇吗？
5
胡萝卜曾是雪儿最爱吃的。我极为惊叹雪儿的背叛与沉沦。我深深迷恋她的绝情与转身。她是个如此细腻以及无比华丽的女人。留给我的伤害简直就像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我喜欢沉默。我的人生如同金基德的电影，没有台词。骄傲的如同被施魔咒的王子。
据说，恶毒的巫婆对王子施了法，王子一年只能说一个字。雪儿是我那个心爱的姑娘。我闭口不言为了对她说我爱你。三年后当我急忙的破门而出，不幸被门槛绊了一跤。
我脱口而出：哎我操！！我从小喜欢沉默。从那天，又爱上脏话。脏话有时比谎话干净。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雪儿再没有回来找过我。她像马航一样消失。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不过是在打磨我怨念与痴念的硬物质。
我越来越害怕阳光。两根獠牙变得愈发锋利。出没在黑夜里。月亮昏黄。没有星光。漫天无星斗，月比人孤独。
四年里。我经历极少。不思进取。我守着一台计算机和一台计算器。我的计算机从未重启，我的计算器总是归零。我担心自己像丧尸一样溃烂，半死不活，不生不灭。
6
很偶然的一天，在停车场，我捡到了一个档案袋，袋子里有很多很多钱。我穷得从没有多余的钱。文艺又丑逼的青年都没有钱。钱都在粗鲁而便便的中年手里。
寒风中我等了半小时，只见一个身着皮草的女人匆匆赶来。确认了数目与时间。完璧归赵。女人摘下墨镜连声道谢。
是雪儿。四年了。世界杯都结束了一届。
她看了看发抖的我，说: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记得有部电影有一句台词，人，要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去世，一次是被人遗忘。雾霾的牙齿咬住了城市的喉咙。
这个城市是一张万人可餐的桌子。一场风就像见客来到满脸堆笑的店小二，用肩上的长手巾啪啪拂去桌子上的灰尘，乘上漫天繁星，供君饕餮。夜风咬住了月牙的喉咙，月牙开始失血。惨白惨白的。
蓑寒酒尽夜千浓，月死云悲万里空。征雁不扶花不救，落蝉唏嘘抱病跫。
今日的这次重逢。如同重生。
我的怨念与痴念，并未咬上她的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遗忘。我反而释然。
爱与爱过。这种转变也许百世千年，也许须臾之间。
就像舒淇在电影十月惊魂里的台词一样，痛到最痛就不会再痛。
麻木，麻醉，快刀，乱麻。
7
缓缓驶过的火车头灯撕开黑夜，然后缝合。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黑色的雪花。老天爷这是在搓澡吗？这简直就是在玷污我的雪儿。试过一千次地梦到与雪儿复合，却又一千零一次地醒来。也许。断了的红绳，怎么系都有结。索性就让它断了吧。换一根新的绳子。金没有过多地开导我。她知道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或者病人。金做了所有我不想做的事情，打扫，做饭，刷碗，浇花，帮我整理稿子，喂三只小猫。等等，怎么突然变三只？？！！！多了两只母猫。看来白送的这只公猫还真是个情种。他送它过来是为了嘲笑我吗？我问金，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金说，我在和你恋爱啊。像你这种人，和你谈恋爱都费口舌。直接和你恋爱是最好的治疗你的方法。哎呦，哎呦，不错呦。我觉得周杰伦可能是想说，哎呦，哎呦，我草，但是他是个偶像，不能说脏话，所以只好说，哎呦哎呦不错哦。好吧，金，我们开始这段感情吧。先说好。虽然我有壳一般的快乐裹着自己，但是我的心可没有骨头，请下手轻一点。再者说，这个世界上。想找个让你动心的男人不难，想找个让你安心的男人不易，想找个让你恶心的男人，不用找了，就是我。最后一点：人生苦短。我就很短，天天练习拉丁舞都还是那么短……黎明前的黑暗被最后一辆火车载走了，呜呜地哭着，像是登错了花轿的黄花闺女。
8
我开始一点一点地尝试拉开窗帘。我开始小心谨慎卑微地与金恋爱。她打破了我单身生活的所有规律与规则。
金很爱猫，我几乎以为她不是要跟我恋爱，而是要跟那只公猫恋爱。
直到她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煮面。直到她主动拥抱我。我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拥抱过。金这是要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节奏。
直到她在我最无聊的时候陪我去看电影。我选的票。选的居然是前排！！而且我对电影的精彩程度与每一个细节记得非常清楚！！！事后，金跟我谈起这部电影，摇摇头说：看来你真是去看电影了。有什么不对吗？我的情商比我的个子还低。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金做菜很棒。打油诗云：金女食神一发飙，猛虎出笼把菜烧。心中藏个御膳房，从此众口不难调。厨艺界东方不败，油烟里小李飞刀。名菜谱如兵器谱，座次排位她最高。金喜欢猫也喜欢鱼。尤其喜欢吃罗非鱼。清蒸罗非鱼。红烧罗非鱼。酸菜罗非鱼。她做的非常美味。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了罗非鱼。但是我经常问金一个问题：罗就是罗，鱼就是鱼，罗当然不是鱼，为什么说罗非鱼，这不是废话吗。她不知道我开始喜欢她，就像我不知道她开始讨厌我。
9
星空突然变化，斗转星移。月亮明亮与黑暗的部分开始微妙地互换。开始都是她刷碗，突然换成我。开始她拖地。突然换成我。开始她洗衣服，突然换成我。我突然乐此不疲。首先我不是大丈夫。其次，我是巨蟹座，有受虐倾向。再次，我养猫，养猫的人都犯贱。我学着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煮面，我学着尝试烧鱼。学着买后排的电影。学着在看电影的时候关注她的脸。金很美。比雪儿还要美。我是像学香蕉的甘蔗。自以为很甜。甜到她嚼完便吐。爱情不是七巧板，爱情不是积木，并非照着图就能拼出来，就能玩得转，最后被玩团团转的只能是我。如果她是来治疗我的。那么我的便秘被她治疗好了。但是事情并不完美。便秘好了。我开始拉肚子。腹泻。痢疾。愈夜愈美丽的今晚，酒吧里找不到坑位，我踹开了只有一个马桶却容纳着两个人的厕所门。我看到金和一个男人。我失去了金。她跟我说分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我？本来我已经忘了雪儿。可是金和那个男人瞬间让我想起了雪儿。也许，金自始至终把我当成她的一个临床病人。可惜她并未完成治疗任务。我把她生拉硬拽出了酒吧。这一刻她不是金，她是雪儿。说好的恋爱呢？你跟她，你们女人全都是耍赖界的达赖。我看见我的全部感情和剩余的人生都被扔在了阳台上。它们趴在阳台上，一动不再动。
下部
我的名字叫黄31
窗外居然飘着黑色的雪花。一切都好诡异。我翻着这些日记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写的日记。雪儿是谁？白是谁？金又是谁？黄又是谁？我到底是谁？我面前的这一堆踱来踱去的丧尸和怪物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蓝揉着被我踢痛的胸口，不停地摇头：独眼这到底是咋了。好好地，莫名其妙就失忆了？红跟紫这俩娘们，一出差就出事。唉。白用酒精棉着被我咬伤的胳膊，说，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们是不是该联系一下那个叫金的女孩？问问她怎么回事。蓝摇摇头：不用，你中学有没有学过范进中举啊，独眼这是失心疯。找个平时他最怕的人给他一巴掌就行。白点点头：貌似有点道理。说完，立马给黑打电话。半个钟头，黑进了病房，不到半分钟，捂着鼻子出来了。黑屠户想打文曲星不成，反被打了。劈头盖脸冲着白和蓝一通骂。蓝突然开窍：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能找到那个叫雪儿的姑娘吗。就是那个独眼天天念叨的。他前几天还见过她。肯定想她想疯了。白：早就没联系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黑：那就想办法在咱杂志上登个寻人启事。另外，赶紧把那个什么金叫过来。黑白和蓝，寻找所有的线索，绞尽脑汁，想侦破这场相思大案。医生再次检查了我的脑部，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心理医生说，从任何应激性反应都无法证明我是心理性失忆。我如同一个烫手山芋，被他们互相推诿。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说我的名字叫黄。他们是黑白蓝，什么彩色杂志社。世界上哪会有这么个鬼杂志？我花了好几天才悟过来。我看到的野兽、丧尸、怪物其实都是人。只不过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是我将他们的器官透视了。外面还在下着黑色的雪。就像长着六个翅膀的麻雀在漫天飞舞。我手中的日记本没有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有一篇日记是记载麻雀的。但是写的好抽象。我不知道握想表达什么：我的主人死了。死得干干净净，死得安安静静。
麻雀小时候曾养过一只人，就是我。麻雀以为自己会跟它的宠物一起长大，可是假如那样，它的宠物成人的时候，就是它成精的时候了。它的羽毛是土色的，体态很娇小，像是土豆。土豆对于我们这些苏联小说看多了的孩子也很有吸引力。土豆就是苏联人的馒头。我是个人，是麻雀的宠物，就像只小麻雀。有些委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况且说我委琐是因为总拿我跟高大帅气的人相比，就像拿麻雀跟秃鹰相比一样。
我的主人就从不自卑，它们努力地捉虫，快乐地繁殖，它相信契科夫的话，小狗不应该因为大狗的存在而停止吠叫。
而现在我的主人死了，它是一只年轻的麻雀。年轻的麻雀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死。它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它还没有见到第二天的阳光，那是它每天的快乐，它还没有逮到最肥的那只虫，它还没有飞到最高的天空，它还没有完成它的美梦。它的歌也还没唱出来---但是它天生不会唱歌，它可以参加鸟禽残奥会，因为它连简单的啾啾嘣嘣都发不出声音。但是它不是个只会沉默的小家伙，它会鼓吹风，它会弹奏雨。它会让老榆树的所有叶子哗啦啦地响，为它鼓掌。
我的主人死了。脖子上还挂着妈妈给它的长命锁，它的妈妈希望它快快长大，然后做个英雄，做只勇敢的麻雀。带领同伴们去反抗人类的毒药和弹弓，去抵御秃鹰的凶神和恶煞。麻雀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然后像妈妈那样在荆棘丛里自由穿梭，不怕疼痛，不怕伤害。长大多好啊，长大了就可以看一看世界飞一飞他乡，领略一下异地风情，交流一下麻雀文化。
我的主人死了。麻雀长大了。它的日程表排的满满的，它要追赶最后一趟去春天的班车，它要去听猫头鹰老师的飞行课，它要帮忙生着白蛾奶奶家的炉火，它还要赴约去一条朋友的河，它还要用喙书写自己的日记，它的日记等于日历，它在日历上写下它的诗句，它还买来一堆巧克力，它的诗句和巧克力要献给一条鱼。它真的很忙，但就像广告词写的，忙碌不盲目。
我的主人死了。它看到了妈妈的死，妈妈平生没有唱过歌，但是唱歌是那么好听那么迷人，麻雀迷住了，秃鹰迷住了，猎人迷住了，一切危险在妈妈的歌声中化为乌有。仿佛战争中的空岛听到了黄金钟的敲响，什么仇恨，什么沙文，世界和时间静止了。那种美妙的声音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像传说中说的，妈妈唱完把自己的身体扎进了一根荆棘刺，妈妈是笑着死的。原来妈妈是一只荆棘鸟。
我的主人死了。它曾经向往过鱼的生活，也梦想过蛇的生活，但是它不能不爱自己的生活和小窝。可是自从子弹穿了两个洞在它的翅膀上，它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棵老榆树上去，那里放着它的日记和她的巧克力。像小说中的被人打断了腿用手撑着走路的孔乙己，它只好用脚拖着走路，它自嘲地想假如再没有脚，它就可以像蛇一样生活了。现在它像一只纳米化的鸵鸟。它像鸵鸟，但不是鸵鸟，它不是鸵鸟，但它学鸵鸟。鸵鸟可以在有风沙时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在狂风暴雨腥风血雨的攻击来临时，它却只能把脑袋埋进鸡屎里。所有的鸡扑扇着翅膀啄它，啄去它一片一片羽毛。长久的嫉妒使这群平日假装温顺的家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是下蛋而不是战斗。于是，攻击愈发凶狠。但是，妈妈要他做个英雄，英雄就是永不屈服。
我的主人死了。它看着自己遍体鳞伤，又在想，这鳞伤多像一条鱼，正是它向往的生活啊哈哈。它拖着自己身体走了一段漫长的路程。它看到月亮升起来，它看到太阳落下去。它看到鸣蝉，看到白雪。它到底要去哪里？像犀利哥一样流浪吗？它已经快没力气。但是假如来不及，这场苦旅将失去一切意义。终于，它看见随风摇摆的芦苇，它听到青蛙的打嗝声。它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了。它趴在温情的河水边，用唇语告诉她，它喜欢她。但是她是条鱼，会成龙的鲤鱼。不去告白，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多丑。鲤鱼说实在找不到要喜欢它的理由，她梦想过飞翔的生活。但是它身上连羽毛都没了。
我的主人死了，情感上的小挫折，让它伤心却不至于殉情。可是它太累了。它抬头看着远方：远方的星星没有翅膀，却飞翔在天上，自己有着双翼，却离不开大地。它睡着了，梦里，是飞翔的自己，是歌唱的自己，是羽毛飒飒的自己。它和云朵擦肩而过，它和流星点头致意。它载着鱼，啄下一颗最美最大的月亮宝石送给她，它就那么想着，微笑地死去。死得安安静静，死得干干净净。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将手中的日记本甩了出去。躲开本子的应该是两个姑娘。因为我看到她俩胸前垫着厚厚的硅胶。一个说：独眼，你认识我吗。我是红。一个说：我是紫啊。四颗布满毛细血管的大眼球一起凌空瞪过来。太恐怖了。降隆十八掌！！！Piapia！！两个女人同时飞出去。雪停了。人们不禁感叹北方的天气这般奇怪。恁大的雪愣是没留下一点痕迹。落地即化。只有我看得到。城市街道的地下管道漏出了浓浓的烟雾，应该是暖气。将街道烤成了桑拿用的矿物石。太阳终于出现了。有点姗姗来迟。我从未如此渴望阳光，如同渴望母亲的乳汁。金姗姗来迟。她非常有礼貌地跟所有人道歉。她坦诚曾尝试治疗我的痴心症。可惜失败。最后没办法只好拿出祖传秘方，忘情水。掺到我的汤里……大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白大喊：如果世界上真有忘情水，那你这也不叫忘情水啊，你这简直就是孟婆汤啊。本来我前十二个男朋友喝了全部只忘了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其他可没忘记啊，黄他，他，他是唯一一个，他是意外。黑皱着眉头：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怎么治疗他。治不好你可是要付责到底。金叹了口气：那就输我的血给他吧。我从小喝这个忘情水长大的。从未忘记任何东西。我们家族的血液里对这个忘情水是有抗体的。医生不同意：太荒谬了。你们当这是剧院啊。这可是医院。什么忘情水孟婆汤。从医学不能解释的东西统统是伪科学。而且，你们血型也不一定一样啊。金说：我是O型血。我在阳光中沉沉睡去。醒来后我看到金失血的脸。就像一轮失血的月亮。我的名字叫黄。我在一个叫彩色的杂志社打工。我的老板是黑。我的同事是红紫蓝白。我爱的人是雪儿。我在一次车祸后得到了透视能力。我父亲在人造的龙卷风中失踪。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是黄。屎黄的黄。她是金，金黄的金。我的一生活了两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在失忆中记起我爱的人。浴血重生。我拥抱了每一个在场陪伴我的兄弟姐妹。谢天谢地。我又回来了。他们欢呼，他们高歌。医生冷静地敲门：这可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演技还是奇迹，但是出院后一定要说给我们送面锦旗。黑为医院制作了锦旗。我感谢了金。我将白送我的公猫送给了她。我发誓只会记住她不会去纠缠她。有些人，就该放在心里，本就是不该忘记的。就像你电脑的某个系统文件，强制性删除必然带来瘫痪效果。有些人，删除她们是下策，扩大心灵的内存，才是良方。我不相信金的十二个男朋友都不去纠缠她。世间本无爱，只有不甘心。我相信她的忘情水。没想到，我对忘情水都过敏。是不是是肾虚啊。这次事件后，我肾虚了很久，但是心宽了许多。北风游向南，借春几时还？近日晴方好，只是冬气寒。我没有说穿红和紫假公济私去韩国整容的事，我还帮白从后背和脊椎间拔出一根很细但是很亮的金属物，是绣花针。是他妻子缝床单时不小心留在上面，被他躺了上去。无怪乎他说自己后背中风。世界又恢复了往常。一切就像那场黑色的大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阳光像是见客来到满脸堆笑的店小二，用肩上的长手巾啪啪拂去桌子上的污渍，乘上漫天白云，供君饕餮。

素月清影

章章真是好文采！！

难易章

素素，我写的不好，没达到我想要的效果。而且我排版排这么烂你居然也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