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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年前的甲子年，即公元1864年。这一年的7月19日（阴历六月十六日）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被攻破，清军屠城纵火，其惨状无法描述。
今年是太平天国运动失败150周年。虽然，最后一支太平军是在1872年被剿灭的。但是，天京的陷落，重要人物的或死或俘，已经标志着经历了14年，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农民革命战争失败。 一、 从1853年1月占领南京到1864年7月南京被攻破，时间近12年。12年可以说是一个不算短的时间，在这12年中太平天国发生了什么，而导致了最终的灭亡呢？
中国在清朝乾隆后期就开始出现了制度性的衰落，到了道光年间社会矛盾进一步加深。在政治上，长期的安逸导致了文恬武嬉腐败成风。经济上，为支付巨额赔款和巨大的财政开支加紧对人民的盘剥。
从明朝就确定的以白银为主要货币的政策，到了清朝成为国家财政货币政策的羁绊。中国虽然发行过铜钱货币，但是却一直缺乏独立自主的，由国家掌控的主权币制。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田赋税收是以实物形式交纳。明朝隆庆元年（1567年）以后，政府为了扩大税源，增加收入，田赋税收全部以白银交纳。从此起，白银成为了主要货币。中国是一个不盛产白银的国家，而明代经济的大规模发展又必须需要大量的白银。日本白银和美洲白银的大规模的输入解决了这一难题。同时，也使中国经济长期受白银存量的影响。到了19世纪，因为鸦片的输入导致了白银的外流。而就在这时，欧洲列强紧缩银根，出口到中国的白银顿然减少。铜钱兑换白银的汇率进一步上升。而当时的最基层的农民和下层地主大量使用的恰恰是铜钱。这造成民生凋敝，生活更加困苦。祸不单行，从1846年开始，两广一带水、旱、蝗等自然灾害不断。广大人民陷入饥饿死亡的境地。
这样的情况为太平天国的兴起提供了条件。
可以说参加太平天国运动的绝大多数人是来自最基层最困苦的劳动人民。从初期在永安封的六个王的出身可以看出这一点。洪秀全、冯云山两人出身于比较殷实的农民家庭，参加过科举考试却屡试不第，都当过私塾教师，以此为生勉强糊口，冯云山还长期在广西山区打工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石达开、韦昌辉出身没落的地主家庭。而杨秀清和萧朝贵是在深山里烧炭的苦工。正因为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来自基层，来自群众，他们了解社会，了解人民群众的意愿。所以更加能团结群众，满足他们的要求。比如：五条军令的颁布、圣库制度的建立和妇女地位的提升。
五条军令中其中一条就是秋毫莫犯。相对于清军长期欺压百姓来说，这可以说是最大的福音。圣库制度，就是财物归公，建立了最基本公共财政制度。虽然后来的史学家对圣库制度有所诟病，但是圣库制度在太平天国前期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认为至少是三点好处，一是保障了军队的所需；二是救济了社会贫民；三是能减轻人民的负担。这和当年毛主席制定的一切缴获要归公有相似之处。
太平天国初期提升妇女地位，也是符合人民群众意愿的。在拜上帝教创立时，就设立了女营，实行男女平等。妇女和男子并肩作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妇女地位的提升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经济上和男子享受同等待遇，可以分得田地；二是社会地位和男子享受同等待遇，可以参加科举，可以做官；三是废除了买卖婚姻。当然，在太平天国中后期，这些规定并没有完全坚持下来。但是，这短暂的变革使妇女们在心理上起了大改变，俨然感到自己天赋有一种独立自尊的人格，也同男子一样是一个堂堂的人，一洗三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束缚妇女而造成的卑怯懦弱以及依赖男子的性格。英国人呤利写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写到：“太平天国社会制度中最值得称赞的就是妇女地位的改善，她们已经由亚洲国家妇女所处的卑贱地位提高到文明国家妇女所处的地位了”。
从1851年金田起义开始到1853年，是太平天国的兴起时期。这段时间里，可以说上下一心，同甘共苦。在军事指挥上也比较民主，从1852年围攻长沙两个月不克，在讨论去向的问题上可以看出，此次讨论召开了会议，广泛听取意见。大多数人赞成进军江南。1853年3月太平军攻占南京。将南京改名天京，做为天平天国的首都。于是，一个与清王朝分庭抗礼的农民政权正式成立。
历史学家罗尔纲在《太平天国史.序论》中写道：“太平天国的人民群众，主要是农民，还有与农民血肉相连的佣工、手艺劳动者、水手、陆路运输夫、矿工以及走江湖的人们等等。翻开一部太平天国历史，就可以看见到处都是人民群众创造出来的。”金田起义时，参加太平天国的人数大约在1万人左右，等到占领南京的时候，人数发展到了50万人。从人数上，也能反映太平天国初期蓬勃发展的情况。
这时候，远在欧洲的卡尔.马克思听说此事，在写给《纽约每日论坛报》的社论中，他说：“中国革命将把火星抛到现代工业体系的即将爆炸的地雷上，使酝酿已久的普遍危机爆发，这个普遍危机一旦扩展到国外，直接随之而来的将是欧洲大陆的政治革命。”同时，弗里德里希·冯·恩格斯也写到：“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国作垂死的挣扎。同时，我们也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
马克思、恩格斯把发生在中国大陆的太平天国农民运动，作为国际政治运动的一部分，称之为“强大的革命”，充分予以肯定和评价。 二、 太平天国攻占南京，建立政权。很快就颁布了建国纲领性文件《天朝田亩制度》。中国在当时是一个农业国，农民占绝大多数。和农业有关的土地成为社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而《天朝田亩制度》废除了封建土地所有制，实行土地平均分配。虽然，《天朝田亩制度》体现绝对平均主义，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是一种落后（农民阶级局限性）。但是，在反对封建地主所有制，打破封建大地主对农民的桎梏中，它不仅是一面鲜明的旗帜，而且是进步的和革命的，是得到广大农民拥护的。正是基于这个纲领，吸引了广大农民积极参加太平天国运动中。
从定都天京到到1856年，太平天国军事上经历了三件大事。一是，1853年5月，林凤祥、李开芳率领两万多人开始北伐。北伐军队一直打到天津附近的静海县。因孤军深入被清军围困剿灭。二是，1853年6月，太平天国西征，攻占了安庆、九江和武昌。三是，1856年攻破清军建立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这时候，太平天国的发展达到了全盛。
全盛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危机。首先是，权利集中，形成了独裁。在攻占南京过程中，杨秀清立功最大，并且他可以节制诸王，因此形成了事实上的独裁。在攻占南京后，有一大部分将领主张全力北伐，但是杨秀清却极力反对。也许，是为了平衡主张北伐将领，杨秀清派出了仅有两万人的军队北伐。清朝人罗惇曧著的《太平天国战纪》有一段记载：
先癸丑秋，召罗大纲入议，图河北。大纲曰：“欲图北必北定汴，车驾驻汴，军乃渡河。否则先定南九省，无后顾忧。 然后三路出师湘楚，一出汉中，疾趋咸阳，以至皖豫，而达金陵；一出徐、扬，席卷山左，咸阳既定，乃出山右，会猎燕都，虽诸葛不能御也。若悬军深入，犯险无后援，臣不敢奉诏。且既都金陵，宜多备战舰，精练水军，然后可战可守，若待粤之拖罟已临长江，则运道梗矣。今宜先备木筏，堵江以待战舰之成，犹可及也。”秀清方专权，不纳，以大纲老怯，乃命李开芳、林凤祥率兵两万北犯。秀全诏之曰：“师行间道，疾趋燕都，无贪攻城，糜时日。”大纲语人曰：“天下未定，乃欲安居此都，其能久乎？吾属为虏矣”。
上述史料所记载的内容，在《李秀成自述》和《清史稿.洪秀全列传》里都有记载，可以确定为事实。罗大纲的话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将领的意见，但是却没得到杨秀清的重视。悲壮的北伐结果不幸被言中。
其次，随着太平天国军事上的胜利，太平天国内部迅速腐化。一是，领袖之间相互猜忌，争权夺利，相互倾轧。杨秀清大权独揽，依靠所谓“天父附体”的专利，动不动就对下属和诸王严厉责罚。甚至面对面教训洪秀全。
二是，整个太平天国内部上层生活腐化。攻占南京后不久，就开始大兴土木。在两江总督府的基础上大规模扩建，成为天王府。其它诸王也都竞相照做。史料记载,天王府“穷极壮丽，周围十余里，宫殿林苑，金碧辉煌、侈丽无匹”。东王府的修建也是“穷极工巧，聘心悦目”。至如冠履服饰，仪卫舆马等，都备极奢华。据历史学者袁腾飞讲：洪秀全出门坐着64人抬的轿子。太平天国里最小级别是两司马，管25个人。却坐着四人抬的轿子（《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第2卷）。可见，奢靡之风已经在整个集团蔓延。此外，天王还不断选取民间秀女入宫。他的后妃多达88人，懒得连封号没有，按数字编号。以下文字摘自洪秀全的儿子幼天王洪天贵福被俘后写的《洪天贵福供状》：“老天王是我父亲，他有八十八个母后，我是第二个赖氏所生。九岁时就给我四个妻子，就不准我与母亲姊妹见面。”
三是，纪律松弛。著名史学家孟森先生在《清史讲义》中引用《纪略》所载史料，提到太平军所过之处大肆抢劫粮食。孟森先生还做了调查，证明史料记载不虚。占领的地区要求人民的财产入圣库。而圣库中很大一部分用来支付诸王、侯的生活所需。圣库制度成为盘剥普通民众的工具。而洪秀全等领袖，毫无纪律约束，后宫嫔妃只是抬头看他一眼就被活活烧死（名曰“点天灯”）。可见其淫威。并且他长期不理政事，躲在深宫里享乐。在《李秀成自述.答语》中记载：“天王不喜见人，不阅察军报，宫人言，三十岁矣，未见过天王。” 三、 巨大的危机就在眼前，而太平天国的领袖们却依然浑浑噩噩。
1856年，杨秀清又一次祭出所谓“天父附体”的法宝，要求洪秀全封自己为“万岁”。面对“天父”的圣旨，洪秀全又不得不从，心里却是又惧又恨。于是，密令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除掉杨秀清。9月4日晚，韦昌辉带领3千人秘密回到天京，与秦日纲一起杀进东王府。不可一世的东王杨秀清在睡梦中被斩首。韦昌辉又以剿灭东党为名滥杀无辜多达两万余人。石达开进入天京指责韦昌辉杀人过多。韦昌辉对石达开顿生杀意。石达开被迫逃出天京。而他的家属全部被杀。石达开逃回军营，起兵讨伐韦昌辉，要求天王杀韦昌辉谢天下。韦昌辉进行反击，率兵攻打天王府。效忠天王和东王的人誓死抵抗，打败了韦昌辉。韦昌辉被杀，其首级送往石达开军营。
这就是著名的天京事变。天京事变后，太平天国内人心开始涣散，军事形势逆转，清军陆续在各战场得胜，太平天国的控制区大为缩小，即使后来太平军攻下江浙一带，形势上一直处于下风。之后，翼王石达开掌握了朝政。而洪秀全为了牵制石达开，把两个草包哥哥封王。最终导致了石达开负气带兵出走。使本就元气大伤的天平天国更加雪上加霜。天京事变严重地削弱了太平天国的领导和军事力量，成为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分水岭。 石达开带走太平天国的精锐部队，一路辗转到四川大渡河岸边，被清朝四川总督骆秉章剿灭。石达开被俘，凌迟处死。
此时，洪秀全在军事上不得不提拔重用了陈玉成，李秀成等有作为的将领。从香港回来的洪仁玕被重用，主持朝政。洪仁玕写了《资政新篇》，确实带有资产阶级思想。但是，整个太平天国都没有重视过《资政新篇》，包括李秀成、陈玉成在内。一是当时面临的局势，首当其冲的是军事压力，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关注的目光投到了军事上。所以，《资政新篇》根本没有实施的条件。二是太平天国的高层在经历了一系列重大劫难之后，信仰体系已经崩塌，他们已经失去了初期的进取心。而洪仁玕之所以被重用，并不是他的《资政新篇》有多么高明，而是因为他姓洪。并且相比较而言，他比其它的洪氏族人有点威望和才能。这是他受到重用的主要原因。
从1858年到1860年，在陈玉成、李秀成的努力下，军事上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李秀成在1858年9月攻破清军江北大营；11月陈玉成取得三河大捷；1860年5月李秀成攻破江南大营。这些胜利基本上算是守势。是风雨飘摇中太平天国的回光返照罢了。
1861年9月。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率领清军攻占安庆。安庆是南京的门户，失去安庆，南京就彻底暴露在清军的锋芒之下。1862年5月，陈玉成被叛徒出卖，被俘。随后不久被凌迟处死。安庆的失守，陈玉成被杀标志着太平天国的回光返照的结束。
其实，太平天国此时已经注定是要失败了。在攻破清军江北大营后，形势稍微好转，洪秀全又大肆封洪姓家族人为王。以后，可能是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财政问题，公开卖官鬻爵。所封的王达到了2700多个。当时流传着一句民谣“王爷遍地走，丞相不如狗”。
英国人富礼赐，曾经在李秀成的忠王府住过，与李秀成见过面。离开天京以后他发表《天京游记》一书，比较记述了他在天京的见闻。他写到李秀成吃饭的餐具：“盛馔的盘子是磁制的，共九个，形如花瓣，彼此配合而成为一个玫瑰花形……席上筷子、叉、调羹均用银制，刀子为英国制品，酒杯为银质镶金的。”还要李秀成的王冠：“此真极美珍品也。冠身为极薄金片，镂成虎形，虎身及虎尾几可绕冠前冠后，两旁各有一小禽，当中则有凤凰屹立冠顶。冠之上下前后复镶以珠宝。余曾戴之头上，其重约三磅。”还有其它的一些物品：“忠王又有一金如意，上面嵌有许多宝玉及珍珠。砚是玉制的，盛水的盂是由红石雕成的，笔是金制的，笔架乃是一块大红珊瑚，装在银座上，水晶和玉的押纸具多具，四散放在桌上。桌上又置有七个时钟，时间都不一致。凡各器物可用银质者皆用银制，刀鞘及带均是银的，伞柄是银的，鞭子、扇子、蚊拍，其柄均是银的。”
就连李秀成这样的所谓天国柱石，生活都穷极奢华，其它人就更不用多说了。由此可见腐败已经深入到这个政权的骨髓。纵然陈玉成、李秀成有孙武那样的军事天才，纵然洪仁玕有诸葛亮的治国才能也无力回天了。
安庆失守，导致了失败的连锁反应，很快苏州失守、杭州失守、常州失守……天京被围。这时候，李秀成建议让城别走。而洪秀全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坚持要守城。此时的天京城已经被湘军团团围住，城内断粮断柴。不得已，以人骨为柴，易子而食，其惨状无法描述。1864年6月1日，洪秀全病逝（据曾国藩的奏折是自杀而亡）。7月3日，湘军攻占南京紫金山地保城，天京外围的最后一座要塞失去。7月19日，清军攻破天京城。李秀成保护着幼天王洪天贵福突围，后与幼主失散。7月22日被俘，写下了几万字的自述后被处死。10月，幼天王洪天贵福被俘，11月18日在南昌被凌迟处死。1872年最后一支太平军在贵州被剿灭。1874年，太平天国最后一个名王，杨秀清的弟弟辅王杨辅清在投军的时候，被人认出，被杀。此时，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打下了它最后一个句点。 四、 太平天国的失败有很多的原因，历史学者也有很多的总结和归纳。我认为，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脱离群众严重腐化。一开始，太平天国的领袖们能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和群众打成一片，相互团结，共同戮力。一旦比较稳定，就开始贪图安逸，争权夺利，脱离群众，严重腐败。而上层的腐化，导致了整个天平天国统治阶层的麻木和腐朽。
有史料记载，就在太平天国后期，十分艰难的情况下，洪秀全面对日益恶化的局面，束手无策，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打死了六只老虎。他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如获至宝。专门下诏，颁行全国，记入史册。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曾国藩一首诗中描绘到，太平军征途中，前面的挑夫因为饥饿而晕倒，后面的人竟然踩着他的身体依然前进。走过的太平军一个个面无表情。李秀成被俘后，向曾国藩表示愿意去招抚余部。后来很多人认为他是投降派。但是，对照他的自述书和其它一些资料显示，李秀成招抚余部，其实是对太平天国彻底失去了幻想，彻底死心了，能保全一人就保全一人吧。从这个角度看，李秀成是个悲剧英雄。到太平天国的后期，大厦将倾，很多人都在想退路。根据《清史讲义》所载: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李秀成号召上层捐款购粮。洪秀全的两个哥哥趁机向贩卖粮食的客商出售“许可证”，无证不得贩卖粮食。卖证所得全部进了洪氏兄弟的私囊。太平军打家劫舍，纵火杀人的情况也很普遍。就在破城的时候，有很多高层的官员没有来得及逃出，其中一条原因就是要带的金银财宝太多。甚至有人出卖国家利益。侍王李世贤就说过，天朝即使不长久，宁愿把国家送给西方的基督兄弟。
还有一点，我觉得也很重要。那就是太平天国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扫荡。中国传统文化并不都是好的，但是也并不全是糟粕。然而，定都以后的太平天国对中华文化不分良莠一律扫荡。寺院、书院、文物、古迹或者被捣毁烧掉，或者做为仓库军营和监狱。图书古籍被烧无数，其中藏于南方两部《四库全书》遭到焚毁。《洪天贵福供状》中说：“前几年，老子（洪秀全）写票令要古书，干王乃在杭州献有古书万余卷。老子不准我看，老子自己看毕，总用火焚。……老子总不准宫内人看古书，且叫古书为妖书。”
此外，还废除了清朝历法，颁布“天历”，定了很多奇怪的节日。洪秀全还别出心载地对汉字进行改造，比如天国两个字。天写成上一横长下一横短，国字写成口中一个王字。他也把封建社会避讳那一套推到了极致，避讳的字太多，以至于颁布了《钦定敬避字样》。
洪秀全在文化上的做法，不但引起全国读书人的愤慨，就连不识字的农民也极为反感。太平天国的高层，比如杨秀清就对此很不满意（这也成为他被杀的主要原因之一）。难怪，曾国藩发表的《讨粤匪檄》中说：“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而洪秀全极力推崇的拜上帝教那一套，看上去似乎和基督教一样，其实相差很远。基督教讲究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而洪秀全却说上帝是自己的爸爸（天父），耶稣是自己的哥哥（天兄），自己是上帝的第二个儿子（后来还承认杨秀清是上帝第三个儿子）。西方人知道后，觉得这是在侮辱他们的宗教信仰。富礼赐在《天京游记》一书中哭笑不得道：“教皇如果有权治他洪秀全，早就把他烧死了！”这也成为以后外国势力联合清军镇压太平天国的一个原因。
如果说，太平天国初期反孔是为了革命的需要。那后期的反孔就纯粹是一种野蛮的掠夺和暴力破坏。这势必会造成把全社会的精英阶层推向清朝一方。也注定了失败。
如果仅仅是少数人腐败，尚有可能通过整顿，杀一儆百，而遏制住。但是，到太平天国后期腐化的不再是少数人。上层腐化和内讧，导致了信仰体系的崩塌。整个集团失去了初期的信仰和进取心。上层失去方向，中层考虑退路，下层得过且过。颓废、麻木的思想像瘟疫一样在整个集团内部蔓延。为了维持摇摇欲坠的政权，甚至用地痞流氓充当基层官吏。清朝浙江乌镇人皇甫元垲亲历太平军占领乌镇，他写了一篇叫《寇难纪略》的文章。文中说：“枪匪土棍及诸充地保者皆投身为乡官，乘机吓诈乡民……地保王大、盐捕周华、差役吴坤，皆故枪匪，又皆为贼军帅。”军纪松弛的太平军极大地破坏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而这些地区正是中国当时经济的重心区域。郭廷以先生在《近代中国史纲》中说：“浙江为太平天国晚期的重要辖区，兵戈连年不休，太平军到后，人民流离逃亡，田亩荒芜，耕种者不过十之二三，粟、麦、油、盐，搜索一空，加之厘捐局卡林立，抽剥重重，以致商贾断绝，百货腾贵。”
太平天国十四年的历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可真的应了“其兴也勃也，其亡也忽也”。孙中山先生后来这样评价太平天国的失败：“洪氏之覆亡，知有民族而不知有民权，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
1862年6月（此时太平天国还没有灭亡），马克思撰写了《中国记事》一文，文章指出：“太平天国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没有任何口号。他们给予民众的惊惶比给予老统治者们的惊惶还要厉害。他们的全部使命，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
读历史，是为了知兴亡。回顾过去，是为了指导今天，昭示明天。太平天国远去已经150年了，150年来中国大地上风云变幻，我们的人民经历了艰难险阻，一路前进，经历了民主主义革命推翻了帝制，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推翻了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建立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党的十八大提出，在建党一百周年的时候，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正在为实现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道路上奋勇前进。我们再回望距离我们最近的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农民战争，依然心情复杂，依然感觉惋惜，对今天我们国家的强大而感到自豪，对我们取得的成绩而感到骄傲。 于2014年4月 | 
发表于 2014-5-7 11: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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