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随老岩去晴隆打工。同行还有克露、小卫和多玉,我们去跟桥粱公司搞测量。当时晴隆县正在修一条高速公路,也就是现在的沪昆高速(镇宁至胜境关的那一段)。 公司安排我们住在一山脚的小屋里。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开门迎来的便是著名的“二十四道拐”。这二十四道拐建于清代年间.据说抗日战争时期,美国还从这里给中国运过抗日物资;我不知公司为何安排我们住在那里。那里时常出车祸,我还真害怕万一有一天,一辆大车翻过来,把我们连同房屋一起压扁。
小屋只住 着我们测量组这几个人,饭食每天都由经理部送来。除了上工时间,我们几乎都在屋里。在这屋中,老岩是老大,他是测量组的主管。小卫跟随他多年,混得个测量技术员来当。只有我、克露和多玉学艺不精。落个扛塔尺的命。所以在小屋里,老岩独占一张床。小卫睡在我的下铺。多玉在克露的上铺。 打从住在那小屋以后,我查觉自已越来越不讲究了,饭前便后不洗手了,洗头次数也变少了,原先”在家一个星期洗两次,而在那里两个星期都不洗一次。买一盒250g的小牙膏,几个人共用很长时期都用不完。而克露天生的好男孩,在那里机然学会了喝酒!小卫的烟瘾越来越大,高蜂时一个下午能抽三包‘红塔’。多玉在家很乖,可住在那里脾气越来越暴。动不动就跟你急。惹得你眼红胀脖子粗的。唯有老岩稍为好一点,只是偶尔拿着明镜发呆。
可是没有一个提说要回家的!那是因为工区长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他说:只要肯吃苦,三至五年内就可以转正。这句话对于我们几个乡巴小子来说,无疑是个巨大诱惑。现在想起来,真好笑!笑当时的天真。仅仅轻信区工长的一句骗语,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多玉的呻吟声惊醒了我。我与多玉都睡在上铺上,我俩的床头紧挨,我的头与多玉的头仅隔一条缝隙,可无伦如何我就是不敢争眼来看。我也不敢喊醒他。我的心忐忑不安;我深信不凝:我们的怪癖,肯定有东西在作怪。我怕多玉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恶鬼或是一 个妖精。我忍着心任凭多玉痛苦的呻吟。直到老岩喊醒他,开了灯,我才松口气。
事后,多玉说自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压了,只清楚自己被压得浑身无力,喘不过气来。小卫以为多玉是在吓唬大家,取笑多玉可能是干活劳累导致做恶梦的缘故;克露却不认同小卫的观点,坚决相信多玉讲的是真话,并证明自己在前不久的一个雨夜被压过,只是没有多玉严重而已。无论克露如何地辩驳,小卫始终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直到他在一天雨夜被压过之后,他才憾叹:这世上有些东西用科学是解释不了的。
小卫被压过后,我心悸了。我预感下一个被压的目标就是我,从克露到小卫,他们各个被压的程度都不同,克露只感觉被压;多玉只被压得呻吟;而小卫却被压得脸色发白。我将会如何?我可不想被压死。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事还没做,更重要的就我还没结婚;我更不想辞职。那该怎么办呢?我必须要在雨夜来临之前化险为夷。可我没什么法子,我又不是林正英。我自己安慰自己或许这是我命中注定要遭这一劫。有这种心理,我装无畏地对他们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可当有一夜雷公火闪地下起雨来时。我无畏的伪装退了下去!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快要昏跌了;我的情绪到了底谷,我知道自己快要完蛋了!
大家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情来。老岩命令那晚电灯必须照到天亮;多玉对我发誓,他定会在我有异况的时候第一时间摇醒我;而克露和小卫早就替我买好补品,怕我被压过之后脱虚,能为我补补精神。那一刻,我终于知晓“出门靠朋友”的真谛;那一刻,由其是面对着多玉,我惭愧得无地自容。
我记得那一夜我睡得比他们早,因为我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他们时,他们还坐在老岩床上打牌。迷朦之中,我感到全身像被电击了一样,一阵酥麻。我当时的第一意识就是‘祸难来临了。’紧接着,好像是一块正在工作的振动板压住了我,令我四只不能动弹。既便当时我是侧起身睡的,可我还是感到压得我喘不过气;振得我全身快要散架。我好害怕,我的喘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小。我努力地睁开眼晴,我发现没见什么;我庆幸他们还在打牌,我听得到他们的说笑声,可我就是我喊不出声来。我好希望他们回头看我一眼,那怕是不经意回头地朝我一瞟。可我柔弱的身躯实在承受不了“振动板”强有力的振压,还没等他们回过头来,我就不记人事了。
醒来时自己已躺在了医院;见到他们围在我的旁边,我激动地不知如何感谢他们才好!更庆辛自己没死!将来必有后福。可我万万没想到,正当我想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们时候。老岩的话吓昏了我:
“你昨天去哪里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今天要不是医院用你的手机打给我们.我们还不知你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