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荒马乱的流年

痴儿

      

        在兵荒马乱的流年，我揣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就这样和他见了一面。
　　
　　他坐在我的对面，时不时偷偷瞄我两眼，适时地为我的水杯里添水。他谈他的前前任，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种种。性格不合多好的措词，过腻了，过烦了，就成了多少人分手时拿出来作为理由。我不言不语，仿佛在听，思绪却在飘荡。
　　
　　风很冷，玻璃窗外狂风呼啸，急促的雨点打到玻璃窗上化成绵绵不断的线状雨珠往下流。一股寒意直袭肌肤，我不由缩了缩脖子。水是温的，没有雾气，我看见他被眼镜遮挡不住的慌乱眼神。搁在我边上的红色长柄雨伞下的地面清晰地留下一滩浊水，天气真冷!我又开始微微颤抖。雨伞是几个月前，从一个姑娘手里拿的。那天的夜晚，下着绵绵的细雨，街头冷清，夜灯昏黄。姑娘向我索个了临别吻，而后，我拿着她的伞匆匆离开。
　　
　　那天后，没多久又和姑娘见了一面，她携男友款款而至，在北国的菜馆里我们聊到了一些从前，聊到一些现在，同时消灭了几盘食物。至于她的伞，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力开始下降，我一点也记不起来。只是知道我会隔三差五都丢东西，就那么随手一放，再也找不到踪影，有人说更年期提前的象征，我觉得像。
　　
　　他再次偷偷打量我的时候，我静静地开口问他，你在研究我么？没……没有，他似是被我的呛到了，慌乱得手无足措，先是打翻了摆在他面前的水杯，然后又俯下身激烈地咳起来，憋得满脸通红。我说你还好吗？他抬起头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把眼睛移开。我是有多丑啊？居然已经让人不忍直视？我转动着手里水杯，在思考这个问题，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一定是我的幻觉，有人说过度思念一个人产生幻觉，纯属正常，我是正常人。
　　
　　我的思绪又开始飘散了，跟着那一声幻觉中的叹息。那个声音主人的身影和眼前的人，不停地重叠。以至于我短暂时间听不到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嘴巴在动，手在比划着，配合着时缓时快的语速。我头痛欲裂，心口发闷，那声叹息声，微微地又再次响起，沉沉撞击着心脏，我往沙发的背靠垫移了移，看了一眼窗外，风小了，雨还没有停。
　　
　　从北国菜馆出来，和姑娘及他男朋友道别，我说下次，我一定要抽个时间去看你的新房。她说好，下次见。后来，我并没有去。我把一切都推到时间身上，我觉得我的时间太少，以至于我不愿意走一段很长的路，然后打车去一段不算近的路程，去看一间房子。我总也意识淡薄，不爱花心思去维系人与人之间的交情。我觉得姑娘应该懂我，尽管我不是很懂她，但骨子里总有些东西会相似，而撞出火花。姑娘和我不就是这样认识的吗？
　　
　　那把红色的伞，一直就搁在我的屋子里。天晴的时候用不着，下雨的时候我又基本不出门。叹息声主人，也有一把伞间纹折叠伞，搁在车的侧门位置。下雨天的晚上，他站在护栏外，隔着铁栏栅给我递伞，我小跑着上前拿伞，穿过两条窄窄的巷子，绕到大门穿行出去。他的车上总是放着八九十年代的经典歌曲，音乐柔和，夜色迷离，时间流逝得飞快。
　　
　　叹息声的主人开始是个修电脑的，我的本本流转了他手上好几次。他的本本据说被我一杯白开水摧残过后，就彻底毁了。我心里开始有负疚感，后来负疚消失后，我也就忘了这事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的车后座堆满了东西，杂乱的物品中，我看到被一块布遮挡着的主机，我又记起他那台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本本。我觉信这事是真的，包括他带上满车的东西要即将到另一个城市里漂荡这事也是真的。
　　
　　有时，他会抓起我的手端详一会，然后对我说，这哪是小手冰冷，叫小手漂亮吧。那时我都会猛地缩回手去，惊慌得就像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望我时一样的神情。我坐在他的旁边，他偶尔问我一些关于我的近况，我有一答没一答地应和着。
　　
　　姑娘后来又邀了我几次，去她家吃饭，或者是她工作的地方小聚，我依然是纹丝不动地呆在屋里，不愿出门。不记得哪里看到过说畏光的人多半抑郁，我觉得我很可能是其中一个。即使是大白天，我也喜欢拉上厚厚的窗帘，呆在屋子里，听音乐，偶尔翻两而几年前买的书，挥霍着有限的时间。
　　
　　自从他去了那另一座城市，我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像突然间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然后又过了一段日子，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带着那个城市的未知境况，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我不再怨时间无常，只因，人亦如是。
　　
　　对面的人，已经讲述到他的前任女友了。我开始认真地端详他，戴着一副半框眼镜，一身休闲装打扮，说话不比划手势时，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桌面，玩乐器人的习惯使然吧。他说支支吾吾地说对我说，和前任分开的原因是因为对方X冷淡。我不由笑了，随口说，有这么重要吗？我觉得重要，他很快地回答我。我猛然觉得这桥段好熟，哦，葛优和非诚勿扰里的片段吧。我适时收声，没再在这个问题上逗留。
　　
　　和对面的人出来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停，电梯里，他突然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吧，好吗？我抬起头望着笑了笑，你看清我了吗？什么？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先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好啊。他伸出手来想拉我，我说我长期吸烟，患有致命绝症。甚至不知哪天突然就走了，你考虑好了吗？他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不再说话。一楼到了，他伸手按下了负一楼。他说我送你吧，我摇了摇头，拿着姑娘的那把红伞走了出去。
　　
　　天真冷，雨在飘飘扬扬地下，几乎没有行人的马路上，那段路我走了很久很久。
　　那天，另一个城市也许同样的寒冷，也飘着这样的雨，但我不再知道。
　　只有那声叹息，连同我那畏光惧冷的灵魂，在寒冷而沉寂的夜里经久不息地飘荡。

雪格格

细腻的描写让我读到了一颗迷茫的心灵，或许真正投入一段感情总会受到伤害，无论是有意的或是无意的伤害。
痴儿的文字还是如多年前一样地感人，喜欢你的文字，记得常来哦~

痴儿

这回复比主帖确定要好看得多。

痴儿

情情爱爱这事哎呀，算了。

痴儿

问好，这个帖子回得这么诗意的。

痴儿

问好雪格格。谢谢喜欢，嗯会常来的。

汀芷幽兰

对面的人和生活的无奈衔接串联，痴儿也开始这写样低沉的文字，或者是我们的生活都在改变，或者成熟反而让我们沉陷进去，走不出自己的囫囵吧。

汀芷幽兰

痴儿，常回家看看，有你的兰兰在此迎候！~

痴儿

我不是开始呢，是好久就这样了。
偶的兰兰在此，我一定会常回来的。

汀芷幽兰

引用第12楼痴儿于2014-04-01 15:04发表的  :
我不是开始呢，是好久就这样了。
偶的兰兰在此，我一定会常回来的。

文字是让我们释放和卸下包袱的，方式不重要，开心为妙

宝贝，等着你，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