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
早上,女人如平时一样五点就起来了,做好了饭菜.孩子在东屋中蜷着身子,二子在西屋蒙着头,盖着两床被子.今年的天气不比往年的冷,偏是屋里的温度越发凉了.六点半左右,女人喊着孩子的名字:”云儿,起来吃饭了!起来了!过会儿,我上班了,和爸爸在家玩,记着做作业.过几天就考试了.” “嗯,嗯”东边传来几声含糊的呓语.二子醒了,他习惯于晚睡晚起,这不早上二点多才躺下来的.二子盘算着,过几天孩子就八周岁了,到时得给孩子弄个什么生日礼物哪.
云儿坐在椅子上,一边嚼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的元旦节目.”丫,昨天的作业写完没?快点吃饭,九点多我们写作业好吧?””好呀,爸爸.”孩子是姥姥带长的.二子有事时,穿过一个路口,不用二分钟,就送到了.桌上摆着前晚上做的茄合子,二子知道云儿不喜欢皮儿,就上前帮着抖落里面的馅儿,茄子皮放在另一个碗中.二子早上一般不吃东西的.什么时候饿了,就随便找些现在的吃.他是个粗心的人,从不讲究吃穿.
和孩子一起做好作业,二子带着她到一个佛友家去说话儿.那个朋友这阵子去公主岭学五行性理去了,先后参加了三个班儿,呆了一个多月.在九五年上学的时候,二子在旧书摊上看到南怀瑾居士的书.后来毕了业,父亲生病了,二子于佛法的兴趣渐渐地浓了.”喂,同志有什么指示?”二子一直叫媳妇同志的.”你在哪儿?嗯,十二点的时候,上妈家吃饺子.”方才云儿往家走的时候,想上姥姥家找饭吃;二子劝她,今天让姥姥姥爷休息下,省得抢电视看,姥姥都看过好几遍喜羊羊了.
到了姥姥家,二子见媳妇在帮着老人包饺子.云儿拿过遥控器,换成儿童频道,只听得电视里机器人乒乓一顿乱打.岳母和媳妇赶着包饺子,岳父在厨房做菜.二子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妈,大姑近日好吧?”大姑是媳妇的姑姑,媳妇的爷爷四年前和抚顺一家人,五一来这边玩.一天夜里,爷爷从床上滚下来,从此得了个半身不遂.后来大姑租了个房子,和姑父一起照料着老人家.这个月的初八晚上,二子回家发现媳妇神情不对劲儿.他心中直嘀咕,哥送的青蛙本来让带回家给孩子吃的.那时岳父两人在抚顺,云儿发烧感冒,边着打了四天吊瓶.二子想干脆放了吧.下班后,二子提着口袋到公园中,发现路边的水结冰了,一个老人在散步.后来老人告诉二子,直接用口袋撞冰面,冰很薄,应该会碎的.果然如此,后来二子告诉媳妇,为爷爷放生了,希望他能挺过年前的日子.不想到底是走了.
“她呀,还能怎么样.你大姑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劲儿的.毕竟是她侍候四年时间,现在一下走了,心中空荡荡的,怎么受得了哪.”云儿瞪着电视,坐在床头上一动不动,如常入定的二子一样.她的世界中充满了快乐和幸福;即使偶有起伏的涟漪,也很快就平息了.儿童的眸子里,与大人的天地是截然不同的.”妈,不用怕的.大军的媳妇不是明年什么时候生小孩嘛.””是哪,明年阴历一月底吧.””那样的话,大姑就一心忙着照看孩子了,注意力转移了.心中的伤感慢慢就化解的.””但愿这样吧!”
二子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十三年前带着深深的不舍,他走了.第二年,慈祥的奶奶去陪自己的儿子去了.过了好多年,一直到结婚后,每到年底过节的时候,二子心情总是难过.到这三二年,云儿大了,弟弟的孩子也大了,二子才化解开来这一巨大的伤痛.因此二子知道,只有亲情才能添平心底的疤痕;正如阴雨之后,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电视中的节目在喧嚣着,正如我们的生活峥嵘着,不管生的人,走的人.事如春梦了无痕.云儿的天地在变化,锅中的饺子煮沸着,一会儿升上来,一会儿沉下去.红尘的日子浩浩荡荡地地来了,如春天的雷声,二子心中暗暗地祈祷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云儿的歌声盈盈地飘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