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夕阳正映红天空》外一组

槐蓝言白

《现在，夕阳正映红天空》外一组

《现在，夕阳正映红天空》

夕阳映红天空。他只要看到
或想起夕阳映红天空，就觉得
没有白活一场。自然神圣，
他想亲吻它，可它总用强光
和雨水将他隔开。现在夕阳
映红天空，他又有亲吻的冲动，
他看到放学的孩子，被遗忘的
书包和自己突然的心伤，除了
亲吻它，蓝和红越走越远，他
爱自己，爱低头时脚上的鞋子。

其实他很少穿皮鞋，所以穿要
穿得讲究。“而美好开始于爱干净。”
这话他信得过，剃须刀，总也
看不完的那几本书，十分懂洁净。
他把手缓慢地伸出去，做唇上的
圈套，天如此冷，很多年没人
提厄尔尼诺了，司灯人穿过楼廊
到来时，这腐朽生活是真腐朽，
他感叹，司灯人象图书管理员，
他不是学者，甚至无需懂技术。

他看到岭南在嘤嘤地哭，这秋冬
如此短。落叶的玉兰一如既往，
影院在踌躇着推辞前世。影院是个
暖身子，是温热的人，它象粮食
包容苦难，又象辅音在飘落的
城墙上追不及那几页信纸，民国
18年广州下过雪，深圳还是个小渔村，
他能想像一个瞎子，突然停在路上，
头有些微偏，墨镜向着天空，想起
一些雪中事。破碎。倨傲。纷乱。

现在夕阳映红天空，来场雪是
不可能的了。但诗意涌上他心头，
诗意广袤无垠，诗意又吹毛求疵。
配合夕阳，他心中有稻麦一望无际，
却又丝毫不想收割，他就喜欢看着
这稻麦一望无际，这多酸楚，
楚，是个神奇的字，纠结的字，
即使它再不走运，楚歌里也有英气，
他是个南迁楚人，痛楚的，楚辞上的，
清楚的，他就是不想说，楚楚。

关于那一切是一个数据包，象果实。
它们散开的时候，象之前的花瓣，
他坐在高处一瓣一瓣滑下来，
惬意得象迎风少年。以前人总说，
“我飞也要飞到你的身边。”
而今天，到达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难的是，到达的理由呢，连那些雀儿，
理由都有不小的篇幅，谈及
霄壤之别和离魂倩女，他真想
让海边潮湿的酸雨再飘洒一次。

下次，他说要买河边的房子，
而不是海，不会有潮湿和腐蚀。
河里有河虾和石鱼，花卉看着阳光，
夕阳落山，诗篇们独步天下。
老式灯罩下，檀木梳子爱着主人，
梳理和凸现的，是风湿重获自由的桑巴。
他的手一直悬浮在键盘上，时刻
准备来几句狠的，最后的留言停留在
郊区时，酒水走私，曝光于尘世，
净手，座次，举杯啊举杯，谁与尔同？

槐蓝言白 于2013年1月2日

《我飞翔在一枚树叶上》

我飞翔在一枚树叶上，以核桃为生，
度日复一日的云彩。阻挡的风，是
送我高飞的气流，角度分离了核桃的
油脂。禁止高空抛物，歌声，灿烂的
屋顶正披挂着黄昏，邻居们板着脸，
狗冲我叫唤，我晦暗不清，口舌外
是一份胡说，我的眼根本望不了北方。

我在飞翔的树叶上想起一个人，然后
是人为的戛然而止。梅花准备开放，
鸽子歪着脑袋，孩子的神情也是我的，
亲爱的小鸽子呀，快来到我身旁，
指纹，泥浆，父亲在老干活动中心
开会，穿着羽绒服打门球，他喜欢
听豫剧，朝阳沟、十五贯、卷席筒。

由于核桃的原因，我太久没有吃到
贵州米粉。仄耳根，辣椒粉，旧欢
叹息，肉和肉和的粉，揉来缠去的粉。
都说二八定律，我只要二分理由，
就可忍了这八分无趣，吃是其中
一分，另一分是歌声，绝对要混响，
混响是对声音的猛烈修饰，饰，饰饰。

这让我有些微颤抖，我低头看它们
也在飞，摇晃的街道，梧桐，倾斜的
云朵。更多句子来源于昏迷时分，
一片叶子的体内除了管道以外，
巨大空旷是不是为了阳光？我可以
这样理解吗，我所有的肉体都是为了
风景和阳光，都是为了载我飞翔？

天黑了，不断地有红白喜事传来，
不断的。他人的生活有切肤之痒，
这是叫人羡慕的事，而我总四平八稳。
路过的车灯照向林子，林中充满了
折射曲线，祖庙前的小家碧玉笑意
盈盈，新戏就要开锣。“明早就下地，
定要开好第一犁。”而我没有发轫之作。

我飞翔在一枚树叶上，目的不明。母亲
在厨房煨汤。煨玉米、藕、胡萝卜和马蹄，
都是甜汤，排骨在左拥右抱的砂锅里。
那些敏感的甜是不同的，象很多道门槛，
每一道是每一格品，象弦嵌在肉里，总是
这样，围观一则新闻，象共同分赃，元旦
有明亮记忆，元旦比飞翔的树叶还要迷离。

槐蓝言白 于2013年元旦

《夜晚的城市色彩》

影是影的黑，光是光的白，
霓虹是未央的琉璃色，
水有木琴的啤酒色。
财富是冷蓝的，医院是葱绿的，
简素的棕和自傲的紫若隐若现，
更远处的碧海有青天，
有无奈、优雅和紧迫，
是一种寂寞冷淡，宛转深灰。
耳机里此时正在放《大海》，
前奏响起，我心有火焰，
四五辆消防车红彤彤地
与我擦肩，它们不懂察颜观色。

《老电话》

我看着老电话象一个人静静地
坐在我掌心，脸上写满命运。
镜头缓慢旋空，拉远，我清晰地
感觉我需要的可能仅仅只是些
明喻和暗喻。更多体会来自天外音乐
和神秘容器，呢喃和倾听，随手倒掉
杯中揪心的风雨，漫游往昔，心有
灵犀，安魂时，内心钟爱一览无遗。

《车过跨海大桥》

车过跨海大桥时，我正埋头
看一部手机里的老电影。
往事活在老电影里就象年轮
一圈圈地活在树里。看到后来
看出感情来了，我竟脱口而出
“咦，爸出院了？”而不是
“咦，她爸出院了？”这种
简化里深深潜藏着的易感与皈依
令超我又看到了本我，一抬头，
另一座桥在岛屿之上，就象
灵性坚守在抑扬顿挫的抒情上。

《空玻璃瓶》

每个空玻璃瓶都漂亮，柔润光滑的
器型曾怀抱涟漪。每个黄昏都有情绪，
它们能与天边对话，泥土，草根，
降落的雨水隐于暮色之歌。
小雨中的歌声，青春中湿渌渌的
那一部分从贴着标签的瓶子里流走了，
旧时的景象遥远，北风吹走了南风，
秋波，若渴，成渊，交融，天正黑下来，
心中有空瓶子的人是一个餐葩饮露的人。

《星球相撞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事实上，它们会象汽球一样，
一接触就弹开了。没有火也没有灰，
路过的小车一抖，我和家人也只是
摇晃了一下，很舒服，象弱拍上
递出又换进的一口气，象内心
一阵小荡漾。互望，没有祸根，
酒在手中，一切照常，一切都有希望--
红树林等着琶鹭，稻米等着烹煮，
路等着离开，楼廊等着月亮。

《我后来做成了一个很清爽的人》

有一天我就这样真的离开了。
手松开了刚收到的包裹，
听不见他人呼唤，径直出门。
不饿，不心烦，不吃止痛药，
毫无意义的是秘密，方案和PPT也是。
我很早就不抽烟了，后来其实
也不需要，但火柴是亲切迷人的。
我想我做成了一个很清爽的人，
我就那样失神地走在美丽宽敞的路上，
使劲地想着，使劲使劲地做着。

《又一次星球相撞的时刻》

又被一个星球碰了一下，
然后它就冉冉地离开。
连身边枝叶都有了蜜月般的
思想和情绪， 受到冲击的是
曲线剪影的体内潮汐。
我了解这不是一般意义下的
浮光掠影，踌躇关头，我感到
丰饶或贫瘠的内在不重要，
柔软的病痛也是，有一双
眼睛就好，绚丽与栩栩如生
胜过所有的心灵觉醒，无需
圣贤给药，已是满眼药方。

槐蓝言白 于2012年12月16日整理微博

竭石

诗意开阔，内质丰厚。

槐蓝言白

哥哥好，有一阵子没怎么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