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流浪记
心静如与上帝同在,上帝在,则普度众生而安康万里;心乱如与魔鬼同舞,魔鬼在,则涂炭生灵而祸水涟涟.
_心语
(一)
布满血渍的胸腔慢慢的裂开,鲜红的心脏一跳眼帘,躁动着如拳头般伸展它的功力,此刻,从未见过光的心一如往常,沾着血丝却丝毫没有停息,”扑咚”在高亢之中.
见过千百个心脏的哈利医生两眼死盯着它.
三十八年的心脏依然坚强无比,主人的舍弃并没有使它收敛,奔腾着它的每一部分,跳动是心的生命,也是它的全部.
半响,哈利医生回头”太好的心脏,它可以继续跳动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死者的母亲低头低声的回答.
这时的心脏似乎有了舒缓,仰起红红的它有了清澈的记忆.
就在五个小时前,它的主人把枪对准了它,准确的说是对准了它的胸膛,幸运的子弹,不,是幸运的它避开了凶恶的子弹,可是,它的好兄弟主动脉却未能幸免于难,它的主人在这手术台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离它而去,此时的它只有孤零零的孤心一鸣,哀去跟随了三十八年的主人.
“你儿子怎么会走这条路呢?”还是哈利医生在问.
“儿子抄期货大亏,公司破产,就开枪自杀了,”还是死者的母亲在回答.
可它并没有辜负主人,从小到大,从大到如今,它总是坚定的支持着主人,无论是情绪低落还是气势昂扬它总能时快时慢,让主人的血气急缓的顺畅.
.跳动与跑动是同一符号,它陪伴着主人也没少参加举世闻名的伦敦国际马拉松大赛.
然而,时至今日!
痛苦的心脏似有滚动,但在夹击之间还是不减其威风,可滑稽的心脏还是有一丝的自责,正是它的强大才有主人的自负,才有了主人的自尊,也就有了今日的自杀.
这是如何一个世界?金钱!子弹!心脏,风牛马相及.
但它,一颗强大的心脏,却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演绎着当代版的鲁滨逊漂流记.
(二)
还是在这个手术台上,它平躺在另一个胸腔之中,或者说,它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还是在五个小时前,这个新主人的心脏性晕厥又一次发作,而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更长,紧急救心药也无可挽回,家人把已四十九岁的病人抬进了手术室,对着哈利医生呼叫:为什么等了三年多还没有一个心脏?
.心脏是所有人体器官中最宝贝的,它能够起死回生,因而,它一定是先移植给最迫切的病人,它的新主人得到了它,也得到了新生.
傍晚,它跟着新主人兴冲冲的回到了家.
家是凌乱的,以前可不是这样,主人搬来了木凳,他把挂在白墙上的画拿在手中,觉的应该再挂高一点,然后,他退到了转动的圆桌边,是该清洗了,只见他走向了厨房,水”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一直不说话的妻子看着换了心的丈夫,忙忙碌碌的与一贯懒散的丈夫判若两人,心理倒是一阵狂喜,结婚以来,家务事全是她干,这回该她懒懒了.
从此以后,性情大变的他不仅勤快,连一贯沉闷不喜说话的他也换了副嗓子一样,有事没事总要在妻子面前唠叨几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浑身是劲.
2005年3月的一天,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它跟着主人一大早就驾车出发了,他的一家要去北方游玩.一路上,他有说有笑,他的妻子虽话不多但笑的多.
心在飞奔着,狂欢着笔直的高速公路.时速已超过130公里的主人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啐了一口,右脚正想加力,猛然他从左车镜中看到一辆大巴呼啸而来,他嘀咕着,下意识的把方向盘挪动,大巴从他的身边冲锋而去.
,眼见是一小镇,主人脚下的油门还是轰轰作响.
“就在这里过夜吧!”是主人妻子的温和.
“不,不,天黑前一定能到,”是主人坚定的口气.
“不急呀 !”妻子温和有加.
一路风尘,主人的心总是放牧着快乐.
人心有十八变,天却有八十变,厚厚的乌云扫荡着蓝蓝的天空,四周变的一片昏暗,倾刻间瓢泼大雨冲天而来,唰唰地与大地相抱,须叟之间又四散八开,但蜿蜒的马路还是能一洗尘埃.
突然,心脏与它的主人,主人与他的车全停在了山间的马路边,新轮胎新爆胎,.
主人一下子沮丧起来,一边搬出备胎,一边骂着坑人的伪劣资本家.
天已经黑了下来,车的大小灯已亮,盘旋在山坡的轮子自然放慢了步子,主人的眼睛也睁大了许多,双瞳紧紧的盯着前方.
车速虽慢但还是爬上了坡,主人的心放了下来.
浑浊的弯月一溜天际,黑白相间的云朵时急时缓而欲盖弥彰,四周静寂的只有车的轰鸣,曲曲弯弯的山道沿着山涯婉转而下.
老踩刹车不踩油门的主人颇为不惯,眼前又是一个九十度转角,主人又得放慢车速,他紧握住方向盘,缓慢的要驶往,刚到直角,猛然两道白光直刺眼帘,他的心”咚”的一声,只觉目眩头转,急把方向盘往外角一甩.
只是一刹那,心脏与他的主人,主人与他的车他的妻子直奔山谷而去.
(三)
银白色的听诊器如淘宝似的在主人的胸膛上滑来滑去,心脏就如捉谜藏似的此起彼伏, 哈利医生严肃的长脸高高挂起, 但几经摸触,主人的鼻息隐隐可现,纳闷的哈利医生还是回头紧盯心电图,心电图也如迷雾一般,波形如弹跳般时高时跌落谷底,时灭时现的让人揪心挂肠.
数分钟后,心电图最终还是无影无形,主人离开了心脏,心脏也离开了它的主人,急救室里死一般的空气弥漫开来.
,医人一个个从急救室慢慢的离开,唯有哈利医生如呆子一般一动不动的还在盯着心电图,他不相信这颗强大的心脏会不经一摔.
人的感觉与直觉有时是同步,半个小时后,强大的心脏终于复活了,哈利医生眼盯着有影有形的心电图,手握拳头大叫”心脏又跳动啦.”
数小时后,,哈利医生与他的助手为这颗强大的心脏进行了第二次移植.
这是个阳光的日子,他带着刚换的心脏走出了器官植换中心,起初他还被家人搀扶着,刚出医院大门,他就挥挥手撇开了家人,几个大步顿觉双腿也如换了似的流星赶月,他感到一股躁动,是新的心脏给他带来了活力,他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想法,有点不想回家,那是一个陈旧的地方,他应该去一个新鲜的地方,谁不喜欢新鲜,新鲜的空气,新鲜的城市,新鲜的女人.
这又是一个迷人的夜晚,四周迷漫着花的芬香,忽明忽暗的彩灯挑逗着心的张狂,一个个人影相拥相抱挤撞着偌大的空间,空间总是放纵无尽的欢跃,更有台上的女子能一展妖娆,她正在剥离着,洗心洗脑般的总能使男人尽收眼底,眼见得一件又一件抖擞又一件又一件舍弃于地,只是那件金黄色的内内衣才是天姿国色,高高在上如镇山宝般技压群芳,其一飘一扬,一拉一扯,一闻一嗅,真累了那要钱不要命的女子.
此时,他的心并没有激动,台上的女子还有怀抱中的女人.
他只有躁动,原始的而不是心的,职业的而不是业余的,他知道,可以换数百个女人却只能换一个心,但是他对女人从来就不会换情话,今夜搂抱的一如复读机.
“.你长的好美,”
“真的吗?”
“真的,”
“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你会遗弃或忘了我吗?”
“不会,一辈子爱你,”
“真的吗?”
“真的,我非常爱你,”
女人是脆弱的,谎话也能百听不厌,眼前的女人翘起了她老高的鼻子身子微微向前.
天快亮了时他离开了女人,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刚进门手机就响,是他的赌友,放下手机他如打强心针似的来了精神,又是一个加油,车快速向赌场而去.
没有什么比赌场更刺激的,也没有什么比赌场更伤心的,就在这个常去的地方,就在他去三个小时后,脑血栓让他倒了下去.
.(四)
可怜的心脏又一次流浪,只是这一次它的主人是一个有钱的农场主.
烈日在天空中翻滚着,把它最勺热的喷射在干枯的土地上,在并不畅风的麦房里,贝正用他粗糙的双手推挤着麦磨机,汗珠如数家珍似的从脸上手上短裤衩窜出,他不须抹汗,只任后汗推前汗,但他还是感到热,当然,最重要的是九个多小时的劳作他有点累了.
他走到了麦房的门口,斜靠在铁门上,在这里,半响会有一丝风溜过,而在这里,他被财主望见,但贝却看不见财主.
吃晚饭时财主并没有打他,尽管财主的嘴中不断冒出”懒鬼,黑鬼,死鬼,”但贝似乎没有听进耳,他还是象”饿鬼”一样狼吞虎咽,只有财主一根木棒架在他正要抓食的那只,他的手才卡然而止.
贝的黑脸装着怨恨,黑眼张放出怒火,但他还是一声叹气,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小屋.
贝知道财主换心了,难道心不同人也不同?
那一天,贝拖着马车,马车又拖着财主,去城里时还阳光阳光的,回来时就黑云黑云的.
大风拖着乌云,乌云卷团住狂风,望着盘旋的积雨云,财主的眉头如卷了黑云皱上皱下,心也忐忑不安,但他的大嘴却嘶叫着”快!快!黑鬼”.
财主赶贝,贝赶马.
啪!啪!鞭声不断,但跑了一天的马步还是趑趄,马饥人也饿,人困马也乏,马鞭虽高但不响,马步虽不低但不宽,只气得财主生烟冒火,心急如焚,抢过马鞭先抽人再抽马.
贝一脸怒火眼瞪着财主,马遇乱鞭则乱跑,
骤时,暴风掀起暴雨倾地而来,一时水浸土,土冲水,地变泥,泥变水,马遇烂泥盘旋不动,原地踏步却不能前行半步.
老马越不能走,财主的心越急,马鞭就抽的越重,马鞭抽得越重,老马就越不能走.
昏暗的天,水汪的地,首先倒地的是那匹跟了贝十多年的老马.
只见累马突然双腿跪地,一声嘶叫,背朝烂地轰然倒下,但马还能挣扎,就地翻滚了几回,无奈力不从心只得躺地,马头朝上,马脸如哭丧长了许多,马嘴却喘息不停,知道它还想活命,双腿还能动,一腿伸缩,另一腿一动不动,须臾,不动的那只又动了,后来,,两只腿慢慢的都不动了.
但马眼还睁着,它那黑黄的瞳孔里散发出凄惨的光,一动也不动的望着贝,,贝一阵心酸,他知道老马是向他求教.
贝望望老马,又看看财主,心张惶的不得了,但老马还是慢慢地没有了声息.
望着心爱的马在眼前惨烈的死去,贝心如刀绞.
看着好端端的马就这样活生生的死去,财主心惊肉跳.
这时候的贝一头扑在了马身上,黑的眼睛流着晶莹的泪,黑的双手蘸满了爱,贝抚摸着马的全身,从腿到背从背到头,双手在马眼角停了下来,片刻,贝轻轻地用双手把马眼皮抹平,让心爱的马安静的闭合了双眼.
“莫名其妙,马又不是人,死了就死了,”财主大声吼道.
“你才不是人”.贝站了起来.
“你!你,”财主感到有点不对头,平时老实的雇工竟然敢骂雇主,但更不对头的是贝向他走来,贝的眼光放射出怒火,铁青的脸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想干什么?”财主的脚步在后退,贝并不答话,举起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雨点而下.只抽得财主躺在地泥上翻滚的连连叫痛.
“你敢打我回去叫你不得好死,”财主在痛苦中叫嚷.
.贝的怒气加怨气,狠狠的一脚踢在财主的身上,接着又是一马鞭抽过去,就这样踢一脚又抽一鞭,抽一鞭又踢一脚,而躺在地泥中的财主踢一脚翻滚到左,抽一鞭又翻滚到右,财主开始还骂骂嚷嚷,后来就不骂了再到后来嚷叫声越来越小了,最后没有了声息了,贝还在一脚一鞭的不停.
直到贝意识到财主断气了贝才停了脚和鞭,但复仇愤怒之极的贝却把手中的鞭换成了坚石,只见他把尖利的坚石砸向了财主的胸膛.眼见得砸石一响,胸骨摒裂,血迹飞溅,今日之财主真落得个”扒心”之下场.
搏动是心的生命,此地的心已无声无息.
贝用坚石不停地砸向胸口,嚓!嚓!一声又一声,声声凄唳令人不愿张耳;碎裂之骨带着血腥令人不可张眼,而此时的贝已是血红的眼,满身的泥浆满身的血迹.
血人!泥人!疯一般的人!
不知贝用了多少力气,也不知坚石砸了多少次,鲜红的心脏终于全露了出来,这是一颗硕大的心脏,厚重而鲜艳.
贝一看到这颗心就”哈哈”的狂笑起来,他一边狂笑一边用双手捧起心.嘴里还嘀咕着.贝举起心脸面仰天,他想让上天看看他的战利品,但手中的心颤抖着,有一丝丝血从手上流到了贝的脸上一直到了嘴上,贝并没有感到血腥味.
跳动是心的语言,此间的心已无言无语.
贝复仇的眼光从上到下,盯住了一块大岩石,只见高高在上的心一摔而下,只听”啪”的一声,心重击在岩石上.
,心还是心,没有碎裂,只是沾染了尘土,贝把心捡起,放在了脚下,他把心夹在两脚之间,又拿起了一块坚石.
看官,你肯定看过分尸而没有看过分心.
分心如分尸.
锋利的坚石在贝的手中是砍刀,一刀下去吱吱响,心肉相连,肉心相依,一刀不断贝又是一刀,一刀又一刀,贝的眼越砍越红,心也越来越碎, 一点一点的碎,一点一点的分,只见碎心碎肉沾满泥,分不清那是肉那是泥那是心,心全碎了贝还不解恨,把碎心碎肉踩在脚下,如跳迪斯科似的踩呀!踩呀!------
心被碎,心被分,到后来已没有血腥味,也不剩半片心.
风更大了,贝也倒下了.
风撕裂着,让枯枝朽叶随风飘零 渐渐地冷冷的碎心由尘土枯叶层层掩去.
风咆哮着,震颤着大地,让人世间那一颗颗坏心肉跳心惊而死无葬身之地.
(根据真实故事<四人共用一颗心>改编) |
发表于 2012-10-28 18:08:55
发表于 2012-10-28 20:5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