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太阳花,在秋来的日子里,此起彼伏地开着。数点红色的小花,温暖着有着秋深意味的斗室。那盘瘦瘦的兰草,在不经意间,抽出了一支花枝,数点花蕾,静静在风中。
风起了,带来滴滴的雨,响在这秋凉的夜里。夜,有着雨的凉,雨的寂。那样的淅淅沥沥,让人无由地心生悱恻。
我坐到了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相隔数年间,熟悉的音乐,依旧直透心间,我想起了你,丽江,梦中的香格里拉……
我来到了这里,这一座让众人推崇赞美之词言于溢表的古城。我的到来,是增加这赞美的砝码,还是拈去?眼晴,忽然变得朦胧。
拿出手机耳塞,让《丽江,梦中的香格里拉》反复响彻在耳边。那温柔的吟唱,似在告诉着我,古城的过往。回忆,神往,呼唤,叹息……散落于其中。有点醉,醉在这浅浅的绿醅中;然而,也有点酸,酸在这如丝般悠长的气息里。
我就这样漫无目地走着,来来回回地。过往的、未来的所有,都已飘然于脑海之外,唯剩此时的景,此时的情。
一水绕城,清清地流着古朴,弯弯曲曲地穿越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一道道深褐色的木桥,横在了流水的两边,连系着桥的这一边,那一边。
桥的那一边,客栈墙边,满满的藤萝泻下,直至水边。柔柳缕缕于旁,在风中轻摇。那间间的木房子,仿随意叠磊而成,风雨的褐色,沧桑的意味,镂入到每一根木头上,慵懒中带着隐约的艺术。串串的红灯笼挂在了客栈的两边,给古旧的笔调融入了暖暖的色彩。斑驳的木头,艳红的灯笼,苍绿的垂柳,带着幽幽的古意,在喧闹中静默。我独自地听着熟悉的音乐,静静地坐在溪水旁的绿柳下,看流水匆匆过去,奔向那未知的去路。
桥的这一边,凹凸不平的石板条,延伸着宽宽窄窄的巷子。石板条接缝间,有小草探头在秋凉的风中。顺着长长的巷子,走进古城的各处。两边,仍有着斑驳古朴的房子,经营着不同的生意,或喧闹,或安静,自由随心。我漫无目的地穿梭于这一间,那一间:驻足在蜡染布艺坊间,我摩挲着那一张张有着浓烈色彩的蜡染画儿,描着画中的风景;走进飘着清香的木刻店间,我欣赏着那一幅幅有着精致线条图案的木刻版画,观察着坊主的精雕细刻;进去饰物多而不乱的工艺店间,我拨动着那串串的风铃,比较着玲珑的小手链……我痴迷地穿梭在其间,细细地找寻着丽江的影子,细细地带走着自己的喜爱。仍记得,那悠长的风铃声,响在悠长的巷子里,一串串地,带着不知时日的清脆,悠长地响着。
缘水而行,我来到了四方街。地面,仍是各色的石板条,长长短短,粗犷沧桑。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在此驻足、发呆、闲谈、拍摄,种种不一。头顶的天空,高蓝而远,而片片的白云,洁白而厚重,似伸手可摘。初秋的太阳,仍很猛烈,但在八月丽江的天里,却又有着凉凉的秋意。我混迹于人群间,在音乐的旋律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不经意地,我看到了那纳西族的东巴文字木墙,在四方街头那一道石桥边,那一个小巷的入口里。暗黄的木板上,刻着大大的的“印章”。形态各异的印章里,刻上了东巴象形文字的成语或是词语及相应汉字。我站在木墙边,抚摸着一个个的木刻印章,抚摸着那一个个文字。简单的人、鱼、日、月等象形文字出现在这里。无论是“持之以恒”,抑或是“一米阳光”;无论是“不离不弃”,抑或是“无怨无悔”等,都各具特点。我一个个地猜测着,回味着,沉入到那象形文字的世界当中。时光,长长的,静静的。
我最终,坐在了大石桥旁的一个咖啡室的二楼里。咖啡有点苦,没有放糖,只想尝尝那种苦味。一拨拨的人,在石桥上经过,带着欢笑。一个被牵着,许是来自茶马古道的白马驮着一小孩,得得地走在石板路上,铃铛声撒了一路。
呆看着窗外,看着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直至雨停。前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弯彩虹。绚丽的色彩,温暖着这寂静的窗台。拿起放在架上的一本本的留言本,我随手地翻看着,翻看着那些留下的,或是感伤,或是愉悦,或是落寞的文字。拿出了笔,想写下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写。
抬起头,看着那鳞次栉比的屋顶,那幽深巷子里的阳光与阴影,那楼上悬垂的灯笼与绿萝,心里忽然空空的,空空的。
在这个美丽的地方,我有着满腔的话语,只是最终,却不留片言只语,任凭它们,在眼眸中,散入于古城的第一个角落,与那一水,幽幽细诉。我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看着楼外的一切,直到夜深。
在这里,我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得,全然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那绕城的一水,仍然清清地流着古朴,弯弯曲曲地穿越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窗外的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数年后,在这风起的雨夜里,那绕城的一水,仍汩汩地流着,弯弯曲曲地流淌在我的心头。我坐在窗前,听着那熟悉的音乐,静默着,静默得,不用在意时光的飞逝,不用在意夜的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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