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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时,正是中午下班时分。雪很大，在这初春的西安来说，这样的情形是不太常见的，最少在我来到这个城市后的这几年中。雪花如絮如珠般扑面而来，落在我的身上脸上，偶尔还窜进我不时张开呼吸的嘴里，感到一点点冰凉后便迅速融化在含有薄荷糖的清凉中。我没有扣上衣的纽扣，两手随便地放在两侧的口袋中，雪似是找到了可乘之机，疯狂地爬在里面的羊毛衫上。我看着落身满天满地的雪，不由地笑了笑，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但那离奇又理所应当的雪，让我感到了一种孤寂，或是一种追随我不灭的思绪在漫舞着我质变的神经。
“我这里下雪了，很大，落得我满身满头都是；你那里下了吗？来一起和我玩吧，小小。” 我看到这条短信，那天是大年初一，那时的桃花还没有开，但那明媚的阳光欲示了今年的桃花一定会开得很艳丽，因为春天来得很早，最少我这里是这样的。我一边看着阳光的殷红，一边想着她那边的漫天的雪花，这么不同的两个世界，这么不同的两片天空，而其实我们的城市相距很近，只有那么五六个小时候的车程罢了，但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呢？而你那片过了期限的爱情，是否如我这里的阳光一样，艳丽中带着不相称的寒意呢？还是如你那里的雪一样，美丽却只留于一瞬？我不想给她一个什么解释，也不想为她去思索这些无聊的问题，因为我一直在想着那火红的桃花。 “小小，还记得你那篇《空隙》吗？在你心中，还有没有空间容得下我？你爱不爱我，有几分？ 想你。” 桃花在我的想象中还没来得及开放，我又看到了她发来的信息。我开始悲哀，我说过的，我心中的空间填满充实，从不知名时间段开始，便出现了空隙，我时常感到空隙在裂变，在蚕食我自认为的充实。 “雪不下了，如我的泪般落尽；当雪花疯舞时，那些泪，它只当没看见，而你更没看见；我只有默默地祈祷，希望那雪花能变成你时常说起的桃花一样开放，那时，你会对......我们或许，或许会有一个结果。” 我实在有点恼火，在这么美好的天气，这么爽朗心情，这正是我在内心盛开桃花的好时候，而她却老用那她惯用的伤心眼泪来冲洗我美好的意境，有伤风雅的。于是，我决定不再理她，把手机关了。但，我再也无心想象我那熟稔的桃红了。我只感到与那雪花的远，远得让我心慌。
三月的天气很好，好得如阳光般七彩斑斓。我去看桃花，我决定去看火红的桃花。我一个电话，桃红便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就到了达了西安，从那个五六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另一个城市。桃红本不叫桃红，但我喜欢这个火艳的名字，于是，原本不叫桃红的她便成了我的桃红。 雨后的桃园小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走，雨后的桃花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妖艳，或许是我来早了，或许是春天迟到了，再要么，就是桃花睡着了，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但我确实是数好了日子来的，这时的桃花该要开放的，前一年的今天，那花前蕾后的正是相承相争之时，而今年却是：冬寒不肯走，春早花开迟。行行走走中，只见横枝满蕾，殷红未透，淡红轻露于青衣灰袄间，偶有的一些开放了的，也开得那么勉强，那么无言。好在桃红的手很暖和，桃红的衣衫很红艳，桃红的脸色很红润，桃红的笑声很生气。于是，在回来的车上，我看着怀里的桃红，轻轻地笑了。
两个月后，桃花开始凋落，落在我重游的桃园小径上。桃红依旧鲜活地笑着，衣衫依旧火色地艳红，脸色却不再红润。 “明年今日此园中，人面桃花寂寞红；人面不知何处寄，桃花何处笑春风。来年的今日，桃红依旧，你的桃红却不能同行了，你要自己保重。” 深默，细数着脚步与不再泥泞的土路相接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么合拍，如同一个人。花瓣不时地落下几瓣，著于衣袖上，或于发际间，点染着觉寂的空间。 “你不留下点什么？给我。” “什么，” “随便什么，” “没有什么了，那些诗句与生活如我们的理想与现实一样，一时的意气来得迅去得速，终是两种世界，诗句终是饱不得人，理想终究不是现实。你我的逃避，你我的欢愉，都是不该有的，都是偷来的，不能长久。” “今夜空庭瑟复凉，昨霄红帐满凝香；问春花落何人扫，残照收拾风欲狂。记得吗？劝君更取今宵酒,一醉千愁始不休。管得明朝花何处,清风一缕下扬州。你为何忘了，虽然不真实，但有过.......” “好了，好了，那些陈词烂调，就同这桃花一样落了吧。我不再喜欢桃花，我反而喜欢雪花，红色对于我们是一种嘲讽，只有白色，才是我们真正的生活。”
我终于知道我笑什么了，面对那漫天飞舞的桃红，我只有漠落地笑笑。
2005-2-17 下午 03:5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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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 23:37: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