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江湖

难易章

一叶秋水 彻骨地枯萎
你我阳刚的脸上 挂满女人痛经之美
锋利的故事割开手心 一道道疤痕
像火烧过的疤痕 像一杯酒红透了脸
江湖的颜色红得炙人 红得凶狠

我们以血相濡
难忘于江湖 转身却如露水
用发酵的双眼捶打物是人非
兄弟 你的名字已经红肿
敷上一块诀别的冰
难忘于江湖 锤炼成铁骨

我用生锈的目光
眼中的骨刺 想梗住你的千言万语
一如秋风 梗不住秋雨飘零
若相忘于江湖 不如生一对鱼的眼睛
生也不瞑目 死也不瞑目

那朵黄花 掉了不过骨朵大个疤
十八年后 来年之后 又是一朵奇葩
汉子如花 生死不惧 何惧别离
别离是场命运之迷  江湖水面浮满尸体
浮满漂流的谜底

即使用生死 也未必 能完成一种情义
兄弟 今天我逆水离去
绝不会转身去看一种情绪的爆炸场面
到时我用高山回头看你 用钟声扯嗓喊你

我用呐喊 割开天地
你用北风 撑着天地
月亮是你我交换的肝胆 相照入眠
水照着月 月照着水
水中的独眼在深夜痉挛

离歌杀人 月在离歌里野蛮
江湖豪迈 岁月轻狂 我的眼睛痉挛
至少今天 我的眼睛是止不住血的伤口
晶莹的血 从不轻弹

那面月亮 插着两只飞镖
一只是桂树 一只是吴刚
烧红 打磨 折弯
月牙凶恶成闪闪的铁钩
生长在盗贼腐烂的手腕上
我悄悄下葬月光

月光生生活埋你
你不由我 我不由你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是人是狗 全都腰缠侠义
手中一壶酒 心中一把剑
在姑娘身体上轻功如云
在金子银子上飞檐走壁
在臭味冲天的马屁中苟活
不可一世的太平 奄奄一息

我看见你在杀人
而我 一直在杀自己
你与岁月 谁更轻狂
你与生死 谁轻别离
只有斩断白蛇
才是真正的活
于是
我在三更 扼死鸡叫
我在三更 逃离身体


背着狗官的尸体
背着自己的尸体
背着月亮的尸体
背着刑天的尸体
裹着风雪严寒
扔上梁山 空空的梁山
已经成为一座尸体的梁山

你背着人的脊梁
搓洗江山的搓板
抓过盛世一拧 就是一把血
岁月晾不干 天下洗不净
何必遮掩 何必遮掩
人在做 天在看

夕阳 是你流血的断腕
是你斩下的脖颈
我在黄河洗手
黄河里汹涌的牙齿
撕咬黄昏
你在黄河洗手
黄河是金澄澄的水盆


昨日之后
你提着一个人的头颅
再别江湖 归隐坟墓
这是多么美的墓碑：
皇帝的头颅
鲜血淋漓地
竖于你的坟土

梧桐诗雨

深刻，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