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子》

邓美丽

                                
楔子。

秋分。

夜里七点。

夜里的风有点微凉。

“嘎吱——”

沉重的大门打开后总会发出沉闷的声响，屋内温祥的灯光照射在女孩娇小的脸庞。她抬起头，寂冷偌大的房屋映入眼瞳，眼瞳乌沉沉，平静，波澜不惊。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屋内回荡着女子娇气的声音。

女孩唇角抿成冷冷的线条。

“怎么不回声呢？”女子的声音带点怒意。

“嘎吱——”

大门再次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爷，你可回来了。”

女子娇嗔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屋内。

女孩往屋内径直向前走，然后左转，进入房间，锁上房门。

“老爷，你瞧，那东西又开始没规矩了。”

“好了，别一回家就吵吵闹闹的。”

粗犷的声音响起。

“有时间管着管那，还不如多花时间管管你的肚子。”

声音传进门内。

女孩捂住耳朵，试图阻断这一切纷扰。

她低低地对自己说——

王晓君，你出息点。

随后闭上那上挑的晶莹大眼，思绪飘回上海。

夜很黑，门外吵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

“那孩子真可怜。”

“扫地的刘大妈在边扫边对隔壁家洗衣的张大娘说。

“可不是！就因为性别是女，就成天睡在这破柴房里。你说，哪有亲爸那样对自己的亲女儿？”

“嘘——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我就是看不顺眼！”

张大娘大力敲打衣物，敲打衣物的声音混杂在风声里。

“她那娘也怪可怜的，本来是嫁给黄书生，却莫名地嫁进王家。”

“还不是贪恋王家有钱！”

刘大妈不耐烦地扫着落下的黄叶。

“最后还不是没享几年福就死了！”

张大娘“哧哧”地笑，继续大力拍打衣物。

“就可怜了这孩子啊。”

刘大妈惋惜地叹了口气。

夜依旧很黑，女孩张开疲倦的双眼，望了望天空。

没月没星的苍穹，孤寂了多久？

女孩皱了皱眉心，随后伸了伸腰，进入梦乡。

Chapter1

10月8日。

风里带着干燥的气息。

香港这所普通的女子中学，一切都如此慵懒。

校内走廊断断续续穿梭着身穿华贵衣服的学生，或打闹，或追逐。

晓君安静地行走在走廊，仿佛这热闹的一切活动都与她无关。

校园的广播热烈地响起——

“热烈庆祝代表我校参加文章写作大赛获得一等奖的王晓君同学，我校对此获奖表示热烈的庆祝，请王晓君同学傍晚来校长室领取奖励。”

晓君久久地凝视响起的喇叭。

嘴边翘起好看的线条。

傍晚，夕阳染红了周边的云彩，显得色彩斑斓。

夕阳如此妩媚。

晓君踩着局促的步伐来到校长室。

“王晓君同学，我校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万幸啊。”

校长嘴边挂着大大的笑容，手里揣着红灿灿的奖励证书在空中晃了晃。

“这么喜庆的事情理应通知王先生。”

晓君眼里先是一阵惊愕。

而后又带着欢欣。

校长转身轻捷地拿起话筒。

嘟嘟——

“您好，请问是王晓军同学的家长，王先生吗？”

“嗯，是啊，请问你是？”

话筒另一端传来慵懒的声音。

“是这样的，您女儿这次参加文章写作大赛，获得省里的第一名，这真是不容易啊！”

校长高昂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豪。

而话筒另一端是久久的沉默。

窗外的夕阳更红了。

鲜血般的夕阳透出让人窒息的气息。

“原来是这回事，我现在很忙，就这样吧。”

话筒另一端再次传来“嘟嘟”的忙音。

接下来就是死寂般长久的沉默。

夕阳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照折射在晓君苍白的脸庞。

“那个…你父亲说祝贺你。”

短促的气息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嗯，挺好的。”晓君扭曲的笑脸带着丝丝冷意。

夕阳残留的光线照射在晓君苍白的手。

苍白的手微颤地接过校长手里的红灿灿的奖励证书。

红灿灿的奖励证书刺痛了晓君缩小的瞳孔。

就如这鲜血般的夕阳发出的最后一丝鲜红的光亮那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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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留下的只有残余的温暖。

天空吹着微凉的细风。

细风拂过安静的街道。

街道两旁是快要枯死的荒草。

此时该是家人团聚一起吃饭的时刻吧。

晓君心想。心中难免一冷。

眼里盯着揣在掌心里的红灿灿的奖励证书。

又抬头望着青黄色的垃圾篓。

纤细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红灿灿的奖励证书便安静的躺在青黄色的垃圾篓了。

仿佛染红了青黄色的垃圾篓。

是时候该回去了。

晓君转身而走，留下那孤零零的可怜奖励证书。

“喂，你别走啊。”

青黄色的垃圾篓旁站着一位短头发的年轻女孩。

女孩伸手拾起垃圾篓内的奖励证书。

晓君望着女孩手里的红灿灿的奖励证书，瞳孔缩紧。

“谁叫你多管闲事！”

伸手一拍女孩的手。

红灿灿的奖励证书再次丢落在青黄色的垃圾篓内。

女孩眉心一皱。

“这么漂亮的本子扔了怪可惜的。”

再次伸手拿起奖励证书，拍了拍证书上的灰尘。

晓君怒视着女孩。

女孩打开奖励证书，缓慢地读出证书里的字。

“荣誉证书…”

“闭嘴！”

气氛骤然紧张。

女孩望着晓君苍白的脸庞，唇边滑过淡淡的笑。

“为什么要扔了它？”

晓君紧闭的双唇颤了颤。

“这是你的荣誉证书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管闲事！”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就是爱管别人的闲事。”女孩眯着眼甜甜地笑着。

晓君身子怔了一怔。

夜逐渐变黑，晚风拂过晓君乌黑的长发。

晓君久久地凝视女孩手里那在黑夜里红得发亮的奖励证书。

“你确定不要了？”

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那本红得发亮的奖励证书。

晓君转身，径直往反方向走。

留下愕然的女孩还有那红得发亮的奖励证书。

“喂..”

声音空荡荡地回旋在寂静的半空中。

Chapter2

深夜，漆黑的屋外飘着细雨。

屋内很暗。

只开了一盏灯。

屋里太黑了。

害怕黑夜的她决定去找妈妈。

来到古铜色的房门，她站住了脚步。

房间的门开着一条小细缝。

她开心的笑了笑。

她想吓唬吓唬妈妈。

她透过门缝偷偷地往里面看。

妈妈躺在那张米白色的床上。

安静的闭着眼睛。

她小心地打开门。

放慢脚步，放慢呼吸。

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

妈妈一脸安详的睡着。

脸上似乎带着甜甜的笑容。

她掩着嘴偷偷的笑了笑。

然后把手伸进被窝里寻找妈妈的手。

她找到了妈妈的手。

可是…

妈妈的手湿乎乎的。

她握着妈妈的手伸出被窝一瞧，

手腕里开着一条缝。

鲜红的血液从那条缝里涌出。

生成一朵殷红的玫瑰。

染红了她的小手。

愕然，她猛地张开双眼，额上涔出细密的汗。

一阵疼痛袭来。

“做恶梦了吗？”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甜静的笑容。

她望了望四周。

陌生的房间。

“你总算醒了。”女孩挠了挠后脑的短发。

“这里是我的房间。”

晓君漠然地望着她。

“幸好来得及时，不然你就上天堂了。”

女孩张大眼睛对她说。

“就在你转身的一瞬间，一辆卡车突然开过来！”

“我就赶紧跑过去把你推向另一边，然后你就昏倒了。

晓君看了看她那用白纱布包裹着的手腕。

鲜红的血染红了最里层的纱布。

“啊…我这是皮外伤。没事！”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是叫晓君吗？”

女孩随后又马上补了一句，“我是看你那本证书写的啦。”

“我叫刘若云。你可以喊我若云。”女孩甜甜的笑了笑。

晓君静静的望着女孩甜蜜的笑容。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你知道了吗？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呢。”

女孩往瓷杯里倒入白开水，然后把瓷杯递给晓君。

“应该渴了吧？喝点温水能解渴。”

晓君接过若云手中的白开水，缓慢地吞入喉咙。

“头还痛吗？”若云皱着眉头问晓君。

“好点了。”晓君淡漠地回应。

“你总算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呢！”

若云开心地笑了笑。

晓君转头望着桌面。

那本红灿灿的奖励证书在桌面静静的躺着。

晓君的瞳孔暗然收紧。

“把它给扔了。”晓君沉沉地说。

“干嘛老惦记着这事呢？真让人苦恼！”

晓君闭上眼睛，浓密幽长的睫毛颤了颤，吸了口气。

“我看见它，就觉得讨厌。”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把它扔了。”若云嘟着小嘴说。

Chapter3

“是这样的吗？”若云皱起眉头。

“嗯。”晓君淡然地回答。

“我跳曲舞给你看。突然有点想跳舞了。”

若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若云打开录音机，轻快的音乐从录音机缓缓流出。

若云换上一条黑裙子，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纤细的身躯。

晓君静静地看着她跳舞，恍若一只欢乐的黑天鹅在湖面上嬉戏。

半响，音乐停止。

若云停止了舞动。

坐在床榻上，点上手里的烟。

“呼…真舒服！”

嘴里吐出一团白烟。

细密的汗沾湿了她额前的短发。

她双眼望着远方。

“你跳舞很好看。”晓君淡淡地说。

“哈哈…谢谢！我是在歌舞厅工作的。所以必须得跳得好看。”

晓君惊愕地看着她。

淡云孤雁

　　可怜的晓君
　　好象还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