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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回放]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作者:绿暗红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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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1 13: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些故事的发生是必然的,就如秋天总会落叶。你走在秋天里,纷纷扬扬的落叶总会有那么一两片擦肩而落,引起思索,你感叹四季可以轮回人生不可逆转。也可能你并没有在意落叶,而是注视着没来得及凋落枯黄在树枝上的残叶,你会发现树上还有一簇仍然绿着,仍然很精神地招展着。搜寻许久,你终于明白,路灯的光芒也能使叶绿素保鲜,那么,生命呢?难道生命只有延续而没有保鲜的方法吗?





白丁一进家门就看见女儿把那张油画挂到了墙上。那张画是用白色像框嵌着的,画上是大片大片的茂密森林,黑绿黑绿的。森林中有一条小路,直直的延伸到很远,看不出这条路的起和终,就悬在那里,似乎是通往天上的。白丁的心“咯噔”了一下子,眼泪浸湿了眼眶,往事如潮水般轰隆隆地奔涌过来,灌溉着白丁的整个心房漫过全身既而将白丁淹没。





白丁每天早上都搭乘514路汽车上班。这路班车很准时,高峰期每隔5分钟一趟,车上的人很多,都是赶着上班的。白丁住的地方是较集中的居民区,有好几路汽车可以通往学校,选择这路班车是因为它是始发站,运气好时可以抢到个座位。每天早上白丁都要在这路汽车上咣铛四十多分钟,一咣铛就是十年。





白丁结婚十年了,还没有孩子。不是不想要,是由于白丁的身体原因。白丁曾经怀过两次孕,三个月时就流掉了,第二次流产时,白丁哭的稀里哗啦的。白丁曾到医院作过染色体检查,没有异常,医生说是习惯性流产。





白丁嫁的不错,婆家家境殷实,公公是当官的,婆婆在公公的手下当会计,丈夫也就在公婆的庇护下理所当然地找了份好差事。所谓的好差事就是茶水报纸无所事事的那种,丈夫年纪轻轻的就在茶水里泡着,报纸堆里埋着,几年下来,人就跟看过的报纸似的堆在那里除了当废纸卖一无是处。





白丁当年也有很多同学追求,本校的男教师也有不少喜欢她。女人都虚荣,白丁也不例外,只不过在程度上有差异。白丁嫌弃那些追求者的家庭,当年追求白丁的人群中,几乎清一色的农村孩子,可能是农村生活条件艰苦的原因,这些追求者大部分个头较小,没有很帅气的外表,家境又很贫寒。其实白丁也不是光看外表不重内在的花痴,而是怕成家后,穷亲戚像逛商店络绎不绝地在自己的家里穿梭,白丁陪不起,白丁不希望别人介入她的小天地。





白丁的丈夫是独子,高大帅气,婚宴上曾被同事同学好顿夸,夸白丁长了眼睛,嫁了金龟婿。白丁很是得意了一阵子。结婚后和公婆住在一起。白丁想自己过,结婚初期争取过,可是,公婆不同意,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能分出去呢?丈夫也不同意,他已经依赖惯了,除了上班,几乎什么都不干,不仅仅是懒,而是根本就不会,这些致命伤都是在结婚后才被一点点挖掘出来的。





婆家请了一个保姆打理家中的一切,白丁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个摆设,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到是不愁,应有尽有。白丁结婚十年还没生养,三十多岁了还是白皮细肉娇滴滴的,表面上看活得很是滋润。可白丁内心空虚,没人关心她到底想要什么。丈夫每天按时回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晚上最多看看电视,不是看具体节目,而是用遥控随意地来回捣腾,目的就是为了挨时间,挨到九点便倒头就睡。白丁最看不惯最鄙夷的就是这一点,年轻轻的就白白地浪费生命。





丈夫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工作学习则不必说了,因为那要付出艰辛付出劳动,需要有毅力坚持。上进心更是缺乏,身边同事的升迁发财对他一点激励都没有,甚至连嫉妒都没有。暂且将这些看作是淡泊耐得住寂寞的体现,可是夫妻生活总不该懒懒散散的吧?白丁一直怀疑,自己的习惯性流产与丈夫有关,这种麻木消极混日子的人不会有健康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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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是可以不坐班的。但是白丁不愿意在家里备课。白丁到这个家里十年没生孩子,已经感觉出丈夫公婆的冷落,如果不是碍于情面碍于舆论,白丁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白丁自己也从来没有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家。这个家没有归宿感,对白丁来说更像一个旅店。白丁心目中的家不一定很大,起居只一张床就足够,但一定要有自己的书房,摆满了图书的书房,哪怕这个书房只有巴掌大。白丁的家里其实有个很大的书房,书房里放着一张又大又气派的书桌,白丁的公公每天晚上都在书房里看书,婆婆也出出进进走马灯似的,书房容不下白丁的,即使容得下,白丁也不愿意在那种环境下读书备课。和图书馆不一样,图书馆可以旁若无人,家里行吗?白丁最受不了婆婆看着她的目光,像看着情敌。这老太太心理阴暗,白丁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白丁每天搭乘514路公车上学校,在路上要晃荡四十多分钟,十年如一日地晃荡着,那个故事就发生了,如一场狂风骤雨袭击了一汪面积不大的深潭,水珠跳跃翻滚,把个水面搅得皱皱的。这个故事简略了很多程序,少了必要的铺垫,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轰隆隆地展现在白丁面前。我们暂且把它定义为宿命或者是天意。简略和没有铺垫并不能说明故事的单调,恰恰是这个简略不给人以任何回旋思考的余地,只能遵从人性跟着感觉走,才使故事那样真实,那样惊心动魄,甚至捎带些许丑陋。此刻,白丁的命运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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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4:47 | 显示全部楼层
鸿儒在市委当秘书,正处级。别看政府里级别高,待遇远不如企业,企业里这个级别的干部出门以车代步,专车接送。白丁的公公是一个企业的厂长,也是正处,比鸿儒气派多了,每天早上都有公家擦得锃亮锃亮的小轿车在楼下等着。鸿儒不行,鸿儒只能骑自行车上班。鸿儒喜欢骑车,不愿意挤公车。乘公共汽车总要等,干等不来眼瞅着就来不及了你说这心里烦不?有时在家多忙了一会,出来的稍晚一点就得撵,撵不上上这班车就要迟到。有时车还晚点,即使车正点来了,人群呼地一声象苍蝇追逐一滩屎似的往上哄啊,不哄行吗?不哄你就等着下一班吧,下一班不还是照抢不误吗?好不容易上去了,这个挤啊,这还不说,那车恍恍荡荡走走停停一时半会到达不了目的地。况且还有挤不上的时候、堵车的时候、误点的时候。最怕的是车坏在半道上,前不着上站,后不着下站,过路的车谁也不给你停。不停也行啊,咱理解啊,上班时间哪车不挤,哪车不赶点啊,可是,车上的人也不能幸灾乐祸地取笑我们啊,有的人看着我们笑,还有的对着我们飞吻,说拜拜拉您那,你说可气不?骑车多好啊,只要一跨上自行车几乎不停车,悠悠然轻骑,准时到达。鸿儒喜欢超车时的感觉,如遇几个骑车技术差点的挡在前面,便猫下腰,脚下使点劲,耳旁乎乎生风,一目十行阅春秋。满心超车的畅快。有时和公共车并排行驶,心里想着:要超你也容易,便不动声色地暗自用力,飘忽忽地就超过了,鸿儒不免发出不过如此的感慨。骑自行车比乘公共车速度快,鸿儒曾经做过试验,那几年送孩子上学,总要早起,拽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骑车就走。有天早上弄晚了,为节省时间,先把孩子由终点站送上了公共车,然后自己飞快骑到目的站接孩子下车,结果,自行车先到了。在交通拥挤的市区,自行车有时比轿车还快。鸿儒从偏远的大山里走出来,那是个连路都没有的蛮荒山寨,出门就是山。77年冬鸿儒挑着行李穿着落补丁的衣服到J大中文系报到,寨子里出了大学生,乡亲们抢着送行,送行队伍走在田埂上长长的一溜足有三四里长,很是壮观。大学毕业,鸿儒成绩优秀留校任教,后被选拔到市委当秘书。都市生活十多年,鸿儒仍保持着俭朴的本色。一辆旧自行车骑得经久不衰,车座套破了,用尼龙绳捆着,后坐架断裂,用铁丝缠上,外带磨得裂开了缝露出内带的粉红色,将就着骑。总是穿着一件过了时的旧夹克,一双旧旅游鞋,再骑上这么一辆破车,人显得有些寒碜。骑着破车上班,心里有几分会过日子的自得,却也心虚怕人家笑破,便在车尾的挡泥板上写了两句小幽默:你笑我?不知后面那位怎么笑你那!我家那辆比你骑的新多了。遇着雨天,小雨便照骑不误,雨大了,骑不动,只有搭公共车。鸿儒也喜欢搭514路公车,准点。今天大雨,鸿儒搭乘514路公车上班。鸿儒也在起点站上车,冒雨等车,打着一把看不出颜色的旧伞,边等边四处观望着。这不是职业特征,而是多年写作养成的一种观察习惯。鸿儒白天上班写公文处理事务,晚上回家灯下爬格子,绘画,经常有作品在各大刊物上发表。作品的稿费大的存着,积少成多,准备用于出书,小的用来买邮票,邮寄投稿。就这样以写养写。514路公车还没停稳,人群就跟着刹车跑,一个年轻小伙子还挂在车门上,演义铁道游击队,面部表情还挺牛的。鸿儒最后一个上车,临上车的时候偶然看见白丁跑过来,知道是追赶这班车,便故意磨蹭了一下,为白丁争取到了关键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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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5:17 | 显示全部楼层
雨天很适合故事的发生。很多缠绵的故事大都发生在雨天,比如白蛇传,许仙的一把伞成就了千年等一回的传奇。鸿儒和白丁上了同一辆公共汽车,故事就具备了基本要素。雨天车上的人比往常多,一个挤一个,白丁和鸿儒挤在一起站着。白丁的背靠着鸿儒的胸,鸿儒的胸贴着白丁的背,大家都这样挤着,谁也不会在意挨着的是什么,挤着的是什么。今天的车开的象醉了酒似的,摇摇摆摆的,猛然间还给你来个急刹车,一车的人被怂得东倒西歪。白丁站的姿势很别扭,身子成15度向左倾斜着,抓住扶手的双臂向右倾斜着,整个人象块角钢在那里杵着,保持平衡全靠双手紧握扶手。每逢刹车,白丁便被甩得双脚腾空,象吊在单杠上来回荡悠,荡悠回来时,就没了落脚的地方,只有踩在鸿儒的脚上。这时,白丁总是满眼歉意地扭头望着鸿儒,用目光向鸿儒道歉。两人本来就贴着,白丁这一扭头,头发便在鸿儒的脸上乱扫,鸿儒本能地头向后仰皱一下鼻子吸一口气,然后宽容地微笑着。售票员开始查票。按说这样的天气车厢里又是这么拥挤,本该免了这项程序的,可能是售票员认为这种天气可以多买出几张的原因,所以才不辞辛苦吧。售票员是个胖大嫂,在人群中吃力地挤着,满头满脸的汗水。常年工作在这样的环境里,练就了稳定性,收钱、找钱、撕票麻利着呢,你刹你的车,我稳如泰山。鸿儒买完票就该白丁了,和往常一样白丁说了句:月票。售票大嫂说:月票?谁都说月票,哪个晓得你到底是不是月票,别废话,拿出来!白丁的自尊受到伤脸腾地一下红了。白丁一向温文尔雅,十年的教学生涯养成了不跟别人计较的习惯,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即便真理一边倒地在你这里,也没什么光彩的,起码是一种修养欠缺的表现。今天不同,如果忍让了,那就证明胖大嫂说的是事实,白丁逃票了,这是道德品质问题必须据理力争。所以也就顾不上为人师者的那点面子了,愤愤辩解道:我不是今天才搭乘这路车,已经十年了,而且,座你的车也不在少数,边说边打开包的拉练掏月票。车继续摇摆继续刹车,白丁站不稳只有把鸿儒当支点,依着鸿儒翻包。钱包不在,白丁冷不丁想起昨晚给保姆开完支钱包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白丁这下慌了,胡乱地翻着包,亏了包里还有一些零钱,不然,白丁就死定了。白丁对大嫂说:对不起,我的月票忘在家里了,我补票。说着拿出一元钱交给售票大嫂。大嫂并不接钱而是扯起大嗓门生怕全车的人听不到:看你长的象个人似的呦,穿得溜光水滑呦,几毛钱的勾当你也舍得做。白丁受了侮辱,气得嘴唇发乌,颤抖着声音说:我已经道歉了,请不要撒泼!大嫂显然被激怒了开始骂人:我是泼妇,你是什么?你个婊子,买肉的钱都用到哪里了?连票都想逃?白丁快被气疯了,喊着:闭上你的臭嘴!鸿儒赶忙小声劝白丁:别和她吵!白丁哭了,说道:如果不是我赶着上课,我现在就下车。大嫂一听这话更来劲了,高喊司机:停车!停车!车停了,大嫂拉住白丁的衣服就扯,边扯边说:今天我就是不拉你这个小婊子!白丁穿的是一件水粉色真丝衬衫,小暗扣,哪经得起大嫂薅草似的硬扯啊,只听得劈哩啪啦地一阵闷响扣子就全开了,露出了胸罩和若隐若现白突突的乳房。车上的人一片哗然,大嫂也愣住了。士可杀不可侮白丁受了奇耻大辱,“嗷”地一声撞向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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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鸿儒在白丁的头距离车门只有一厘米的关键时刻用一只手拉住了她,并迅速用另一只手将白丁敞开的衣襟合拢攥着以掩好半裸的胸不让白丁难看。白丁浑身颤栗着挣扎着撕扯着哭喊着数落着鸿儒:放开我!不用你管我!说完这话,仰脸望向鸿儒抽噎着说道:我真的有月票,拉在家里了。鸿儒看着白丁的眼睛:凄凉、委屈、绝望、无助、空洞,鸿儒的心头猛地一动,这一动使鸿儒相当惊诧。鸿儒有个幸福的家,儿子已上初中,和鸿儒一样,学习相当认真刻苦,经常代表学校参加省市乃至全国的竞赛,每每都有好成绩。妻在大学教书,妻比鸿儒大两岁,对鸿儒很疼爱。鸿儒从大山里走出来,没有社会背景,想出人头地,全靠自己的努力。这样,势必要牺牲一些个人和家庭的利益做代价,妻理解他,一直默默地支持着。鸿儒和妻子是通过别人介绍的,他们的爱情可能是素描,但亲情却是浓墨重彩。和妻子从相识到结婚到共同生活多年,鸿儒的感觉象山泉那样塌实温和。鸿儒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比别人重了许多,很难波涛汹涌。和妻相识是温和的,初夜是温和的,生活也是温和的。现在,似有人用重锤在心头敲击。鸿儒揽起白丁冲着已经被突发事件吓呆了的大嫂严肃地喊:还傻站着?开门!快开门!车门被打开了,鸿儒在众目睽睽下抱起白丁下了车。白丁紧紧地楼着鸿儒的脖子,浑身抖得厉害,嘴里不住地叨念着:我有月票,我有月票。似一个刚刚经历了死劫的人,被人救生,劫难逃生后的恐惧在得知安全后象中了蛇毒一样开始在全身蔓延。鸿儒觉察到白丁的体温在上升,当过教师的经验告诉他,白丁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起码今天不能去上课,当务之急是通知系里换课或安排别人代课。鸿儒对白丁说:我们得先到电话亭给你们系里打电话,通知他们安排好今天的课程。白丁的泪水顿时喷了出来,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鸿儒感到自己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疼?对一个陌生人鸿儒不但心动还会心疼?鸿儒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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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鸿儒将白丁半拖半拽地来到电话亭。鸿儒首先介绍自己:我叫鸿儒在市委办公室工作。然后问白丁:抱歉,不得已必须知道你的名字,还有系里的电话,负责人姓名。白丁说:我叫白丁,在科技大学教书,主任姓王,电话:86860958。鸿儒一手揽着白丁,一手拨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鸿儒说您好,是王主任吗?那边回答:你好,我姓王。鸿儒说:实在对不起,白丁今天临时出现了一些状况,不能如期上课,麻烦王主任重新安排一下,谢谢。那边问:你是白老师的丈夫吗?鸿儒望了白丁一眼,回答:是的。那边又问:白老师情况严重吗?需要系里提供帮助吗?鸿儒说:谢谢,不用了。挂断了王主任的电话,鸿儒迅速给自己的单位拨了一个电话,说要处理一个问题,稍后才能回办公室。鸿儒知道处理这类伤害只能把范围缩到最小才好,所以并不和系里解释原因,也没必要说明事件的经过,更不能告知自己是谁。事情扩散的越广,越容易节外生枝。鸿儒想一竿子插到底,善始善终处理好这件事情。客观地讲鸿儒在这一刻萌发了私心,鸿儒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和白丁之间可能会发生些事情,是什么性质的事情鸿儒还很模糊,就如一颗即将破土萌出的种子,把地面拱起了一个凸度,凸度上已有裂纹,顺着裂纹可以看见茸黄的小芽躬着的脊梁,但却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一株什么植物。鸿儒确实在处理细节上深谋远虑了一番,为自己和白丁的未来预留了一个通道,现在,鸿儒和白丁正站在通道的入口处。故事发展至此鸿儒的动机似乎搀杂了些许“趁火打劫”或者“乘虚而入”的成分,这对鸿儒是个误解。鸿儒的深谋远虑是潜意识中的,是服从于解救白丁疑难这个主旨的,是舍弃个人利益为民众的磊落的行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值得提倡的一种精神。当然,白丁的楚楚怜人使鸿儒的这种行为更自觉更全心全意也更加彻底,只是在彻底的同时,混合了一些复杂的因素,这种复杂和主旨之间的关系,如咖啡和伴侣,如英雄救美,因了咖啡伴侣,使得咖啡更香浓;因了被救助的是美人,才更显出施救者的英雄本色。鸿儒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白丁扶上了后坐,自己挨着白丁坐下,轻轻地如同哄孩子般征求着白丁的意见:我先把你送回家里,把地址说给司机师傅好吗?白丁目光涣散地呆坐着,听了鸿儒的话就说:建设一路,123号。鸿儒听了这个地址心里莫名的一阵高兴,原来白丁的家就在自己家的前面,这世界真是太大也太小了。到了白丁家的楼下,鸿儒付了车钱,把白丁扶下了车。然后对白丁说:我就不上楼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先别忙着上班。白丁一把拉住鸿儒,眼泪象水管子似的流了出来,哭着说:你跟我上楼,我给你看月票。鸿儒犹豫了,鸿儒的本意是想上楼看看的,但是,一个陌生男人贸然进入一个陌生女人家里说起来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鸿儒知道白丁心里打了个死结,如果今天不帮她解开,这个结会越系越死。鸿儒看着白丁,知道白丁此刻心理脆弱已接近崩溃极限,就此离开无疑是把白丁重新扔回到车上,上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鸿儒对白丁说:好啊,正好参观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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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进了家门就径直奔向卧室,把鸿儒一个人甩在客厅里,根本不理会鸿儒还是个客人。鸿儒只有站在客厅当中,主人没有让座,总不能自己主动坐下吧。正准备观察一下白丁的生活环境,眨眼工夫,白丁就转了出来,身上那件敞着怀的衬衫也没换,拿着月票递给鸿儒看,还说:你看我是不是有月票?我从来不计较钱,系里组织捐款我从来都是第一名,你说我会不会为了那几毛钱逃票?好象鸿儒是执法机构,是法官,可以判决是非。鸿儒心里一阵悲哀,想到“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句老话,想着自己和白丁都属于这类知识分子,把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穷书生,穷书生,穷的只剩下自尊。哪象那些“鼹鼠”们把自尊当泡泡在脚下踩着,把名誉当椅垫垫在屁股底下坐着,把脸掖在裤腰里别着,把良心抄着吃了,名誉、自尊、良心,脸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没了顾忌就好办,尔虞我诈无所不为。人家也是穷,可人家穷的只剩下钱。鸿儒一声叹息:别太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开始我骑车带你上班,平息一个阶段,你再改乘其他线路公共车。说完鸿儒着实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吃了一惊。白丁又哭了说:那行吗?骑车带人属违章啊。鸿儒无可奈何地笑了,白丁太单纯了,单纯得可爱。按说成年人遇到这类问题首先应该想到的是目的,可是,白丁却先想到了违章。鸿儒继续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当年为了骑车送孩子上学开辟出来的,是穿过西祠公园的一条小路,没有警察。白丁听说没有警察,放心了,说:那明天你怎么来接我呢?鸿儒想了想说:你在小区东门口菜场等我。鸿儒选择菜场门口接人是充分考虑了安全因素的,菜场早上一般都是不上班或者倒班的人去买菜,赶班车的人不会在那个时间在菜场出现,也就是说被熟人碰到的概率几乎为零。鸿儒和白丁一直对面站着,白丁始终没有想起来给鸿儒让座,显然还没有恢复正常。鸿儒觉得应该让白丁休息一下,冷静冷静。抬头看了一下客厅里的挂钟说:我去上班,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明天早上七点,我在菜场等你。说完转身就走,拉开门后,对白丁说:换一件衣服吧。白丁觉得心被掏了一下空荡了许多,眼泪又下来了,说:明天接我,别忘了。鸿儒竟有一丝不舍,目光在白丁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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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6: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万事开头难。这头开的不错,后面的一切也就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了。鸿儒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接白丁上班,用他那辆破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自行车。后坐架子裂了原先用铁丝捆绑着,鸿儒怕咯着了白丁,又怕把白丁那么漂亮的裙子挂破了,就在上边用灯心绒布条绑了一块厚厚的海绵垫,使劲用手往下按了按,试试有没有咯手的感觉,挺软和的,才放心地让白丁坐上来,还不时地打趣白丁:怎么样?象不象坐在了沙发上?白丁总是扭过头去捂着嘴笑,鸿儒喜欢看白丁这时的样子。鸿儒带着白丁左拐右拐没几分钟就到了西祠公园。这是一个被闲置已久的公园,没有大门,也不卖门票,和通常人们概念中的公园不太一样。公园很少人为雕凿的痕迹,基本上保持着她的自然风貌。公园的旅游观光功能早已丧失,园中很大的一片水域寂寞地晾着,水边几棵垂柳也显得孤单,那一大片树林由来已久枝叶茂密。被丛生的杂草覆盖的园中小径依稀可辨,公园里几乎没有人烟。鸿儒和白丁两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穿行在杂草丛生的小径上,偌大个公园就他们两人,自由自在悠哉悠哉。风吹过来一股湿漉漉的草香,白丁的心里那个敞亮啊,和朝阳一样清新明媚。鸿儒每天都给白丁讲遇到的新鲜事,鸿儒很幽默,不时地说些笑话,逗的白丁大笑。鸿儒最喜欢给白丁讲自己小时侯的故事,讲自己家乡的山乡小桥、风土人情。每当这时鸿儒都滔滔不绝。鸿儒经常对白丁说:我身着西装穿梭在大都市,我皮下的骨头和肉仍然是农村的,我的心仍然属于大山,我是大山的儿子。有时,鸿儒给白丁唱家乡的民谣:进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鸿儒的嗓音朗朗的充满感情,白丁听得呆呆的。白丁很兴奋。其兴奋度绝对不亚于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白丁觉得这十年的生活根本不是生活,充其量算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十年了,白丁把自己囚禁起来,囚禁在婆家的栅栏里,不知外面的世界,不知今夕何夕。白丁不知道人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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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6:44 | 显示全部楼层
鸿儒怀疑自己在那个雨天第一眼看见白丁时就喜欢上了她,只是自己没意识到罢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尽心尽力尽职尽则。鸿儒喜欢和白丁在一起,和白丁在一起鸿儒变得机智、风趣、幽默。鸿儒虽然从“诗经楚辞”的蛮荒里走出来,但鸿儒不自卑,鸿儒夹着尾巴做人,勤勤恳恳地做事,上班处理公文,晚上伴着月光爬格子画画。十几年的官宦生涯,阅尽官场险恶,深谙宦海沉浮不定,鸿儒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那只笔。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陆陆续续的鸿儒也有几本集子出版,在圈内也有了一些知名度。白丁想看鸿儒写的书,鸿儒总是以调侃的口吻自嘲:我写的那字,土的掉渣。我这人,我那些文字,你喜欢我快乐。然后,把自己的书送给白丁,还附上一些相关评论、权威评价。白丁的情感快车在鸿儒日久天长的引航下逐渐和鸿儒并轨,驶入那条爱的通道。这条通道是一条盘山公路,行驶中很平坦以至于感觉不到坡度,一旦感到耳鸣,蓦然回首,你已站在最高处。爱屋及乌。白丁迫切地需要了解鸿儒,不同角度不同侧面解析鸿儒。白丁喜欢鸿儒当然也喜欢他的文字,每天把鸿儒的书捧在手里孜孜不倦,喜欢的句子反复读直至可以背诵为止。有时,白丁也对鸿儒的作品品头论足,拿着放大镜在鸡蛋里挑骨头,甚至妄下结论说鸿儒后期作品属于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随意性太大。鸿儒总是很认真地听着,附和着,但从来不做辩解。白丁说:你怎么不反驳啊,鸿儒回答:是存在你说的问题,本来水平就不高,这几年写下来肚里就空了。白丁便用指尖杵着鸿儒的额头说:迂腐,迂腐。鸿儒会微笑着刮白丁的鼻子。这使白丁感到温暖,白丁喜欢谦虚的男人。在丈夫面前白丁是矜持的,矜持的近于冷漠。而在鸿儒面前,白丁是活泼的,活泼得喜欢“胡作非为”,总是“欺负”鸿儒。白丁坐在后车座架上抱着鸿儒的腰懒洋洋地撒娇:你下班也要接我。鸿儒说:不行,我下班太晚,你自己回家。白丁说:你不接我,我就不回家。鸿儒说:听话了,自己回家。白丁马上撅起大嘴皱起眉头“生气”了,扑通一声跳下车,杵着不动。鸿儒停下车刚想过去哄,看见白丁站在那里正偷着笑呢,鸿儒一把抱过白丁把她放到前车大梁上,骑上车就走。白丁被鸿儒扶着车把的双臂枯着,动弹不得,索性就势往鸿儒怀里一靠,鸿儒的嘴就贴在了白丁的耳朵上。鸿儒用牙齿轻轻咬着白丁的耳唇温柔地说:看你还跳不跳车。白丁心头痒痒的,幸福的一阵昏厥,侧过身用脸去摩挲鸿儒的脸。白丁觉得不可思议,鸿儒并没有帅气的外表,而且个头不高,又是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孩子,早在十年前,怎么也不在视线范围内。现在,鸿儒的一切在白丁眼里都是那样完美,那辆接白丁的破旧自行车如果放在别的男人身上,白丁会认为那人太小气,在鸿儒身上就变成了勤俭变成了美德。爱的眼光既是挑剔的也是可变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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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3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雨了。从凌晨开始,这雨就淅淅索索地下个没完没了,鸿儒醒了,惦记着白丁,心想可别下大了啊,雨太大了可就没法接她了。那就陪她搭共车吧,搭哪路共车呢?就这么念诵着想着,人就精神了。人就是这样,只要睡着了,一晚上不翻身都不觉得累,可是一旦醒过来,坚持一个睡姿就很难受。鸿儒不停地翻身,翻过来调过去的,每翻一阵子就起身看看表。以往累的啊,总是觉得觉不够睡,嫌时间的腿太长跑的太快,恨不得拿个钩子把时间钩住。今天到是嫌时间懒了,盼天亮啊。妻备课至转点,还没睡实沉,就被鸿儒这顿翻腾给翻醒了,嘴里咕噜着:这一宿让你给折腾的啊,稀里糊涂的,翻了个身继续睡。鸿儒不敢再翻腾,仰身躺着闭目养神。这一闭眼还真就迷糊过去了,朦胧中还是骑车带着白丁在公园里穿行,穿过那片很大很大的树林,两人牵手走进树林,树林中野草丛生又密又厚又软很象地毯,两人在绿色地毯上翻滚着,,,,,,鸿儒一下惊醒了,回味着梦中情景心想:咋做了这么一个梦?起身看表,五点半,不睡了,起床。鸿儒穿上衣服下地,搬了一把椅子踩着爬到阁楼上找雨衣,鸿儒想找出家里那个帆布的斗篷样的大雨衣。几年前送儿子上学时遇着雨天,爷俩共披一个雨衣,儿子躲在雨衣里贴着父亲的胸脯,高兴的直拍手。如今不送儿子上学了,怕占地方,那件大雨衣就被“遣送”到阁楼里了。妻子被鸿儒弄得叽哩咣当的响声吵醒,说鸿儒你又在捣鼓什么?大老早的?鸿儒卷起雨衣猫手猫脚地下阁楼,做贼心虚,一脚踩翻了椅子,把妻子惊的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还有完没完?鸿儒不到七点就出门,在老地方等白丁。天沉沉的,雨不大也不小,没停的意思。雨天空气清晰了很多,鸿儒深呼了一口气,感觉精神爽朗。看着白丁打着伞过来了,小碎花裙一忽闪一忽闪的,鸿儒不由得高兴起来。鸿儒把白丁抱上了后车座自己跨过前大梁上车,让白丁钻进雨衣里。难怪鸿儒一大早就翻雨衣,这件雨衣对他俩的确很适用,很厚很重下坠感好,两个人完全被包裹在里面,壁垒森严密不透风。白丁躲在雨衣里黑咕隆咚的,坐在车上颠簸着,就有了做马车的感觉,十七世纪贵族坐的那种带包厢的马车。白丁双臂环着鸿儒的腰,脸贴在鸿儒的背上感受着鸿儒的体温,自身也开始温热起来,体内似乎有一种温热的粘稠的东西在缓缓流动。白丁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摸着黑做些暧昧的小动作,鸿儒的身体抖了一下,哑了声音喊:白丁!口气中虽有制止的成分但并不是显得那么中气十足。白丁先前的挑逗还是半掩半藏半试探性的,听了鸿儒这声喊,象得到了鼓励,更加肆无忌惮地撩拨起来。白丁温热柔软得如天使般的小手将鸿儒揉搓得一曲涟一曲涟的,鸿儒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心跑到嗓子眼上跳。鸿儒浑身颤栗着,车开始趔崴着,在那片树林前两人摔倒了。鸿儒抱起白丁进了树林。树的叶子非常茂密,象一把巨大的绿伞为他们遮挡着天上的雨,草地又软又湿,浓浓的草香如催化剂催化着他们的兴奋神经,使他们疯狂。白丁和鸿儒都是过来人,那件事对他们来说是轻车熟路,没有了青滞和羞涩,剩下的只能是水乳交融淋漓尽致了。全身心的投入,便更是锦上添花,难以忘怀。鸿儒流的汗似小溪似山泉,涓涓绵绵潺潺。鸿儒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汗,那激情的,温柔的,浪漫的,多情的,荡漾的,销魂的,天翻地覆的,触觉、味觉,闻着香,听着喘,抹着汗,攀着岩,令人难以忘怀。鸿儒久久地抱着白丁不想放开。白丁流泪了,整个过程白丁感受的是活力四射是全心全意是生命的倾注,生命的源泉时刻蕴籍扣击着白丁的整个身心,鸿儒是那样的宠她爱她,温柔,甜蜜,幸福充满着白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鸿儒的生命在白丁的身体里流淌。真爱感天动地。在白丁和鸿儒灵与肉契合的那一瞬,天空突然放晴,一道金光直射树林,穿过厚密的树叶,照射在白丁和鸿儒的身上,如同一条天庭悬下来的金色的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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