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很长

冷无尘

    转眼间，2011年的2月也将落幕了，雨雾开始注入，空荡的冬季仿佛是在一夜间就被填得满满的。像是一场灰大褂下的魔术，一掀开，田间、枝头便会瞬间丰满起来。很显然，院子里的麻雀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儿，它们的音调也清脆了许多、丰富了许多。这是属于鸟儿们的季节，田野山林的季节，也是我踏青的季节。

    儿子自三岁起便成了我爬山的好伙伴，他全程自己登顶、自己下山的历史已经三年。他似乎特别喜欢跟我呆在野外，争先指给对方看不起眼儿的花、不知名儿的草，一起顺声寻找那枝叶间比歌声还灵巧的影子，或者一同蹲下来，看屎克螂滚动它的美餐。

    其实，这些都是我故意分散他注意力的手段，可是即便如此，仍不能消除他即刻登顶的欲望。这次也不例外，他的兴奋使他从山脚便甩开了步子，仿佛劲儿是使不完的，又或者感觉只要如此便能三两步到顶似的。我不得不提醒他：“慢点儿，路还很长”。

    忽然想起，这话儿，母亲当年也曾对我说过。那是我读大二时的寒假，母亲还一个人在乡下务农。那天我正在九屋圩上赶集，漫无目的地闲逛，偶然发现远处的高山上浓烟滚滚：“着火了”！凭着早些年去那边砍柴的印象，断定起火的是我们大塘村的山场，于是我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到家时，村里正在通过喇叭召集村民去救火，母亲刚把柴刀磨好，见我把车一放就往房里跑，便问我是怎么了。我边换衣服边告诉她：“去救火”。

    她把刚磨好的刀装在鞘里放我门口：“换好衣服把这刀背上，隔壁几个叔婶也去，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等会儿一起走。”

    这是我第一次亲历山火，啥也不懂。队伍出发时，我发现每个人腰背都挂着柴刀，母亲的刀鞘带子上还挂了个装着几个糍粑的网兜。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还聊着天，一点儿也不像是去救火，也没有丝毫赶的样子。在村口遇上的几队人也是如此，除了比平日里去砍柴的速度稍微快些，仿佛一切都与山上的火无关。我心底琢磨着：等到那里，林子都烧完了，兴许119该被你们气死！心急之下不免加快了脚步。这时，母亲发现了：“慢点儿，路还很长。”

    毕竟自己对那一带的山路不大熟，心虽急，也只能跟着他们走，一路无所事事地看远山、看近水，看脚下的路。心中对他们有了看法，便不免对人爱理不理起来，即便是他们对我这个跑来救火的，村里少有的几个大学生之一感兴趣地调侃几句时，也只答了一句：我是这个村的山水养大的。

    花了一个多小时翻过几重山岭，终于到达了东风坳火场附近。村民们很快自觉地编好组，并迅捷地赶到已经在场的村干部分配的地段，抽出柴刀修起隔离带来。隔离带修好了，大量的体力消耗之后，前所未有的饥饿伴着几近虚脱的疲劳汹涌袭来。吃着母亲用火场余下的火子烤出来的糍粑，忽然觉得最远只到过桂林的母亲，看的事情比她到的地方要远得多。试想：若是刀没磨快，若是在路上提前耗尽了体力，若是火场在你极度虚弱时死灰复燃，会怎么样呢？无非事倍功半，无能为力，甚至惨然败退罢了。

    回想起那一次经历，特别是那一段不紧不慢的路程。我收获了远山近水，收获了村民对我心归属的良好印象，使我有了满眼的风景，也使我虽不在村里多年却至今仍有着可人的人缘。而我最大最宝贵的收获是一条路：充分的准备，从容的步履，持久顽强的拼搏。

    人生若爬山，或高或矮，登顶都是必须的。无论是途中的花鸟虫蚁，还是一览众山小的境地，都是构成我们生活的丰富曲线：半途而弃不可取，直线登顶亦寡然。

    走在路上，常对自己说一声：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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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爬山，或高或矮，登顶都是必须的。无论是途中的花鸟虫蚁，还是一览众山小的境地，都是构成我们生活的丰富曲线：半途而弃不可取，直线登顶亦寡然。

无尘的散文文笔老练，行文紧凑，注重铺垫和渲染，技法纯熟。耐读。学习

冷无尘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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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还很长，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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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建议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