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家有小女初长成（日志）

竹心棋魂

追  梦
   
    人应该随心灵的归属而生活，落叶窗外茉莉满园、古庙钟声渐行渐远，再也找不到来时路，榕树下，古井徒有其表，旧屋也已人去楼空。清晨，暗夜拉开那么一点点的缝隙，随清风飘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炊烟袅袅，鸟啼茵茵，依稀的记忆伴随着班得瑞《追梦人》的音符跳跃。
   
   “合格！”我担心没听清楚，又摁了下“1”键，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最后一门终于过了，就奇怪昨天怎么就生病了呢？每一次很重要的考试，成绩公布之前不来点流感，似乎都过不了。三年，一切都结束了，上车，喜悦之余还有点失落，以后该忙些什么呢？

    婷儿背着大十几斤重的书包回头：“爸爸，再见！”很多次我都叫她不要带所有的课本上学，她说不行啊，老师随时会要的，偶尔看到一两个小学生拉着轮滑书包进学校，我是哭笑不得，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山区的孩子早上四、五点出门，背着书包跑几十里的山路上学，一样的童年，我想她们的快乐指数并不比城里的孩子低。物质上的贫穷不代表精神上的贫乏。山区的孩子有书念就是幸福，而婷儿是有点挫折就说我不喜欢数学、语文，我说你不是念的很好吗？她说，我就是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害怕竞争，温室里的花朵一有风吹草动就退缩了，因为她有太多的选择。

    昨天晚上我对她说：“宝贝，你可以不念书的，你念书不是为我们，是为了你自己，念的好你可以飞的远些，你现在就觉得爸妈老烦你，那你只有念好书，才能让我们以后不烦你，作为我们来讲，最好你念书不要太好，我们老了，你还能在身边陪着我们，我和你妈就是书念的少，你奶奶和外公外婆才能天天见得到我们，对老人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婷儿没有打断我的话，很深沉地点了一下头。
                                                                                       2009/05/21

竹心棋魂

妻问，家中可还有婷儿一寸彩照两张，我说在旅行背包的小信封里应该还有，她说等我晚上回家再取，我连忙说，别，你中午就去找，宝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晚上找不到或只剩一张，我们那边怕连照相馆都没有，后天交不了，还不急死。

    五十多位同学，评上江南之星的就三到五位，相片贴上光荣窗口是很值得孩子骄傲的事。六点多，早饭还没吃，婷儿就一直弄她的相片：“爸，去年的相片，会不会不象我啊！”“这张很好看，象的很。”她奶奶提议：“叫你爸在相片后面写上名字，老师就不会认不出来了。”瞧着婷儿犹豫的样子，我鬼使神猜地帮她在相片的背面写上“陈梦婷”，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她脸色不对，一看坏了，婷儿把我写的名字描了一遍，相片正面婷儿的额头上分明反刻着她的名字，“别哭！”我转身进房间，找遍所有的角落，终于又找出一样的两张相片，全家释然。

    婷儿上台湾人办的私立幼儿园，虽然老师和阿姨都说她好，但走到台前表现的机会并不多，直到最后一次六一儿童节，一台湾同学离开了，她才得以参加舞蹈表演。因为不公正，我和园长大吵过，上小学后，女儿担心我和她现在的老师吵架，我告诉她，幼儿园是自费的，学费很昂贵，对不合理的安排，我们有权利与他们理论，但小学是义务教育，学校的存在和我们没有直接的联系，不管怎样，只要是义务教育，我们都要先学会服从。

    现在看来，义务教育的小学比经济挂帅的幼儿园要来的公正。

                                                                                        2009/05/23

竹心棋魂

工作依然顺利，十二点就到家，吃过午饭，母亲拿着米、花生、粽叶下楼请人家帮忙包粽子，母亲什么都会做，奇怪的是粽子总是包的不结实，有一年人家帮她做的粽子还不如她自己制作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母亲只好自产自销了。

    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粽子的清香把我摇醒，起床一瞧，婷儿已经用筷子插着一个白嫩嫩的粽子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妈，我也要吃！”“在锅里呢！”“不要花生的。”“去盘子拿！”无味有香，入口即化，我一下子吃了两个，婷儿吃第二个的时候，母亲在里间喊话：“宝贝，不能再吃了，痰多起来，你妈又要说我了。”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婷儿当做没听见，依然优哉游哉地享用着，我知道，里屋的母亲是开心的说。

    一百多头蚕要喂食，婷儿叫一声：“奶奶，没叶子吃了。”她奶奶带上轻度近视眼镜把蚕一头一头挑到新叶子上面，没大半个小时结束不了，婷儿偶尔会过来“视察”，奶奶抓一头作势给她瞧，“奶奶不要，我怕！”就笑嘻嘻地跑去看她的《喜羊羊和灰太狼》。蚕茧一天体积增大三分之一，食量也越发的惊人，换上新的桑叶，没等把蚕全部移好位置，叶子已经少了五分之一。当初两只花了两元钱，还幸亏就一只“打子”，一百多头全部存活，生殖能力可比咋们人类强大多了，照这种发展态势，家里没有一棵大桑树是养不活它们了。

    昨天妻说：“要不拿到学校门口去卖，还能赚一百五十元钱呢？”

   “女儿学校吗？”

   “去、去、去，当然去别的学校。”

    今天母亲也说桑叶供应不起的问题：“到小学门口卖肯定有人要，只是背后会被家长骂死。”


                                                                                            2009/05/24

竹心棋魂

五点出发，跑了几百米，感觉小腿外侧又酸又痛，减速慢跑，五十米、一百米，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改竞走，奇怪的是酸痛感马上消失了，重新起步，酸痛比上次更加的强烈，哎，意念这东西，一旦妥协所有的坚持可以在瞬间崩溃，不行，还得跑几百米，汗没出来都不算运动，就最后的几百米，真是汗如雨下，不是累，是因为酸痛！

    回家跑过金霞小区侧门口，没感觉路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右脚踩下去的时候，整个脚面突然被泥泞淹没，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右侧腰部以下和地面“激吻”，右手至上臂，母亲才洗过的运动鞋和运动裤立马裹上了暗灰色的泥浆，幸亏没泼的满脸都是。很心虚地往回跑，一两个人不是很认真地注意到我，我装作没看见，昂头就跑，顾不上腿是酸还是痛了，只想快点到家。

    油条不买了，想想不妥，硬着头皮又跑出小区：“老板，三根油条，四根吧，刚好两块钱。”还是炸油条油饼的女老板心细，一直盯着我满是灰泥的右前臂，我冲她笑笑，不是尴尬是自嘲。

   “你，怎么成这样？”当“潇洒”的宝贝儿子站在老妈面前，她老人家差点尖叫起来。

   “嘘，小声点，摔泥里了。”我脸很红：“鞋我脱门外！”

   “自己洗去。”老母哭笑不得。“

   “妈，快烧汤去，我要洗澡啊！”

    妻从房间出来，愣愣地瞅了我大约五秒钟：“你，还真跑到人家菜地偷菜去了啊！”

                                                                                             2009/05/27

竹心棋魂

又是一年端午节，喜欢煮粽子的味道，即使嗅觉出了点问题，然，儿时的记忆依然深刻，外婆把草拴在桌脚上，叶子卷成漏斗状，填上糯米用手指压的实实的，再一个个的绑上。感觉要煮很久很久，直到空间里弥漫着叶子、草、糯米的香味。印象中只有加花生和纯糯米的粽子，那时的吃法很单纯，沾点白糖或红糖。

    今天，花样翻新的厉害，加肉、香菇、虾干、紫菜、干贝等等，昨天朋友请我吃粽子，他说不是咸的，打开，我感觉不对劲，五颜六色的样子，咬了一小口，硬着头皮咽下去，他一走，我连忙把粽子重新包好放进桶里，那股海鲜味让我差点呕吐。

    人家家里做的粽子品种多样，而我们家永远是纯糯米和加花生两种，我和婷儿还只喜欢吃“干干净净”的纯糯米粽子，昨天母亲要我带点分给同事品尝，我没带，因为自家粽子的“技术含量”实在是不高。

    七点多到鳌峰洲，去新港的路口已经被警察封锁，每年最重要的龙舟比赛都要在这里举行，我们家对这些活动毫无兴趣，在这里居住二十年，一次都没有去过现场。中午回家路过，车辆、人群皆已散去……堤坝上坐着一些老人和孩子，似乎预示着传统离我们这代人越来越遥远，沾糖粽子也就成了朴素年代的记忆留痕。
                                                            
                                                                                          2009/05/28

竹心棋魂

端午节前一天，我们去上渡农贸市场买过节祭祀用的物品，妻还在肉铺结账，女儿拉着我的手先开溜了，妻在后面小声抱怨：“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父女一个德行啊！”

    我因为感冒鼻子痒痒的很难受，开始烦躁起来，我没好气地对妻说：“鼻子难受，连纸巾都没有。”妻叫我们等等，她提着刚买的菜往回走，进了转弯一家外面摆着大捆纸巾的店，和店里的人说了两句出来，消失在拐角，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心里开始抱怨，买纸巾要去这么久吗？没有，回家路上买不就得了。当梳着一把抓的妻疾步回来：“老公，给！”“怎么去这么久？”“前面几家都没有卖。”我通了鼻子，感觉舒服起来：“回家路上再买也行。”“宝贝，我们回家！”妻把婷儿弄上车：“你爸人不舒服，别惹他！”

    一路我无语，人家说女儿这辈子是来讨父亲债的，而妻子这辈子是来还丈夫债的。六年前，小李在外贸中心酒店办婚宴，五星级的档次非同一般，还请了市人大华侨办主任当证婚人，望着台上幸福的新人，想起自己的婚宴，我的双眼竟然朦胧了起来，在单位宿舍两座楼并不宽敞的过道中间办了七桌酒席，电工邻居竟然没把灯光弄好，亲戚、同事、朋友在昏暗的灯光下喝喜酒，而我的妻子始终笑逐颜开，我对妻说，委屈你了。妻淡淡地回，只要我们过的好就可以了，那些只是形式。

    我是健忘的，因生活琐事和妻发生激烈冲突的时候，怨恨会无限膨胀我自私的基因，虽然每次参加高档次的婚宴，我依然泪眼模糊地想到妻的好……
                                                                                            
                                                                                           2009/05/29

竹心棋魂

昨天，婷儿说她右乳头疼两三天了，我和妻紧张起来，不会是提前发育了吧，决定下周带她去医院检查。

    一觉醒来，妻已经去上班，我带着婷儿直奔附属第一医院，没想到周日还有主任值班，在儿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医生戴口罩，应该是被猪流感闹的，轮到婷儿，我边说边掀开婷儿的衣服，医生马上说：“肯定不是，哈哈！”

   “他疼两三天了。”

   “发育的话，乳晕会变色。”

   “我们是想，如果发育的话听说可以打一针。”

    医生大笑地说：“现在八岁八岁半以后的孩子发育属于正常，八岁之前可以打针，八岁以后就不能干涉发育。”

   “没有办法吗？”

   “没有，这孩子七岁多点，在班上坐很后面吧！”

   “是啊！”

   “很多孩子原来坐很后面，越念座位越靠前，就是因为太早发育，看你孩子的个头，不可能迟发育。”

   “我们已经很小心不让她吃汉堡、喝可乐等垃圾食品。”

   “和这些关系不大，国外的孩子都这么吃的，关键是如今蔬菜中农药含量太高，一定要浸泡久点再食用。”

    我说：“主任，这事解决了，早上孩子有咳嗽，开点药吧！”

    看过婷儿的喉咙，主任没动笔直接把卡还给我：“没事！”

   “开药了吗？”

   “不要开了，街上买点双黄连就可以。”

    走出医院，我马上拨通妻的手机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顺便说这个主任真是罕见，别的医生不开点药不让病人走，他竟然叫病人到街上买点双黄连。虽然忌讳和医生说再见，但，我是记住他了。

                                                                                             2009/06/07

竹心棋魂

时光匆匆，过十几天婷儿就期末考试了，睡前她说：“暑假两个月怎么过，每天睡到九点多……”如今的孩子怕孤独，放假时间长了，她们还难受。

    到市区六点，雨一直下，妻在“棒棒糖”儿童摄影楼打了N次电话，上二楼，婷儿已经在化妆，略施粉黛的她颇让人惊艳，长发斜束一把抓，唇红齿白，笑起来少颗上门牙，愈发的可爱起来。晓琪母女比我还晚到，两孩子亲热地牵着手，婷儿有伴更加的放松，“爸、妈。”的乱叫着，摄影师是位大男孩，带点紧张的好脾气，两三位服务生也都是甜甜小女孩，特招小孩喜欢的小姐姐。儿童摄影楼就应该这样子的吧，第一组拍的是校服装，妻和小妹带女儿上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婷儿就跟着摄影师进了房间，我上卫生间的时候，顺便瞧了一眼，宝贝一会儿坐在书桌前，一会儿背着书包亭亭玉立着，出来时我又看了一眼，婷儿站在少先队旗前，右手紧紧握着小拳头做宣誓状。第二组是便装，特淑女休闲的类型，我有点傻眼，这美女竟然是我生养的。第三组是公主装，我对宝贝说：“还记得爸爸和你去看的话剧《白雪公主》吗？”“恩，记得！”“今晚，你就是公主那！”

    随后，陆续来了三、四位预约拍照的校友，我们是第一个走出摄影楼的一家子，雨愈发的大起来，穿短袖的我们都有冷飕飕的感觉。中亭街的豪客来离这边不是很远，点了两份牛排一份意大利面，权当祝贺小女初成功。
                                                              
                                                                                             2009/06/13

竹心棋魂

昨晚，房东莫名奇妙上来说房子月底要收回去，当初是妻的姑姑牵线，我们没有任何的书面协议，当然不签协议似乎对我们更为有利，因为新房子今年随时都可能拿到，至七月一日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如果签协议最多也就一年，要我们搬走也不是不可以，可气的是，前天房东还跟我妈说，搬走要提前三个月通知她们。

   “我过十几天就要考试了。”婷儿边说边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那么快搬家，你好好念你的书。”我独坐电脑前，茶无味、心茫然、一幕幕的回首来时路，十岁从外婆家搬到爸妈身边，十五岁和母亲搬家至当时的不毛之地鳌峰洲，熬了二十年，终于拆迁了，鳌峰洲也即将成为福州的中心地区（金融街），就两年的等待，我们一家成了无根的浮萍，象民工一样流浪。

    妻快十一点到家，知道了这事：“老公，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抚摸着她的长发：“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我们明天一起去梦婷学校那边找房子。”“不急，下个月底的事，别管她。”

    八点多，我上裴帅的车去马尾，妻电话里说现在下去和房东谈谈，我们意见一致，加房租免谈。忙到上午十一点，因人家的工作失误，事情留下“尾巴”的我坐朋友的车回了福州，下车，在路上溜达会儿，一进小区就遇到房东，我没理他直接上楼。妻在睡觉，妈和女儿在等我吃饭，无语。收拾碗筷的时候，妈突然冒出一句，我们可以住到年底，莹还签了张纸条回来。我哦了一声，上网…….

   “你不会答应加房租了吧！”

   “没有，要我们加房租，做梦。”

    固定电话、宽带、闭路电视不用再移动，松了口气，也许若干年后，我们会怀念差点被房东扫地出门的二十四小时。

                                                                                           2009/06/14

竹心棋魂

“依俊，门开不起来，我出不去了，妹儿放学谁去接啊！”老妈在电话里慌乱的大叫。

   “冷静，肯定是保险键坏了。”

   “是啊，你封在上面的胶布早上自己掉地上。”

   “向左开，试试！”

   “恩。”老妈快哭了：“邻居在外面拿钥匙开呢，不行！”

   “妈，报110吧，你来说他们会来的快点。”

    放下电话，我马上向老丈人汇报情况，安排好孩子后，又和老妈联系：“报警了吗？”

   “110给我个专业开锁的电话，人家说会尽快赶过来，不过要80块开门费。”

   “应该的，200块我们都要给。”

    快十一点半，老妈说门已经打开，师傅说她很能干，这么老了还能在里面旋螺丝，外公把孩子也接回来了，接二连三有事发生，老妈腿部有血栓这几天坚持吊点滴，婶婶需要她的临终关怀，还要隔天接送孩子，上周房东发神经要赶我们走，今天人锁房内，差点孩子没人接，也许之前二十年太一帆风顺，我烦躁到了极点，筋疲力尽，有崩溃感。想逃，却无处遁形。到家，迎接我的依然是婷儿灿烂如花的笑脸和老妈在阳台的叹气。

    夜，很久没在十点前进房间休息了，妻进门的瞬间，我从床上跳起来，抱紧脸色苍白的她：“如果你把我们祖、子、孙三代丢在这鬼地方，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不是说我不好，要赶我走吗？”“你再不好，也不能现在走，等你这几小时我很无助。”我们之间没有道歉、没有辩论谁对谁错，一人玩半个小时开心网，凌晨一点多才回房间睡觉。

    梦中甜甜地醒来，婷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床头：“妈，快叫外公去减肥，又黑又胖又严肃，他来接我我很丢脸。”我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2009/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