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芷幽兰 发表于 2009-4-6 09:02:37

落梅引专辑

我出生在腊月,老妈说那天雪很大,纷纷扬扬地,无边无际,布满离离落落的街头巷尾,于是就有了我的名字,和夏天出生的姐姐的名字雨薇一样,一个有种诗一般的朦胧和忧伤,一个是精灵样的飞扬和破碎,说不清什么原因,我不喜欢这两个名字。
认识佳蕙姐很早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什么时间早就模糊了,只记得很快我们就混熟了,在一起的时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半年来,不知为什么,佳蕙姐明显地憔悴了,眼角竟然出现了细细的皱纹,目光也显得比过去暗淡了。她以前的目光是多么纯净呀,我经常从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最让我担心的是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简直有些惨不忍睹了。她喝酒,开始只是红酒,后来不过瘾,换啤酒,啤酒喝不醉,干脆加上白酒。喝了酒的佳蕙明显话多,那些话让我触目惊心,不敢去想象。她指给我胳膊和腿上的青淤给我看,我不相信她的话是真实的,可也有着许多的疑虑,于是用欺骗自己的话说,你的血液不好,轻轻一碰也会这样的。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她的婚姻带给她的是什么。
一天傍晚,大款(佳蕙姐的丈夫,我们一直称他为大款)给我电话问,佳蕙在不在我这里,那几天她都没给我电话,我听了有些不放心,她去那里了呢?
匆匆走去他们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声声壕叫,是佳蕙……
直到今天我也不想回忆当初的场景,就是现在我敲打文字的手还在颤抖。
她住进了医院,耳膜破裂化脓了,伴发脑炎。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的身心来不及对这一切做出反应。我悲愤、我难过,心中更涌起一种对婚姻的不解和不信任,怜悯、同情与遗憾和失落混合在一起。表面上看着如此般配的夫妻为什么发展到了必须施放武力的地步。她也没有头脑,为什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如此逆来顺受。
离婚,她提出来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东奔西跑,尽量帮她争一份应得的权益。

寂寞的军营里,生活单调又枯燥,慢慢的也就没有初来时的新鲜感,一切索然无味。训练、吃饭、睡觉三大件,别无他事。记得连长说过,老实、听话,能吃、能睡的就是好兵,我接口道,我怎么觉得跟养猪的方法差不多呢……
被大家批了一顿后,不善于交谈甚至有些懦弱的我更觉得这苍白的日子难以打发了。看书、写信成了我消磨时光的唯一途径。我天真地想象一种愉快的日子,一些很好的人,满怀神情地回忆童年,回忆起妈妈。妈妈,这个活在我心中的生命早就结束在我12岁那年的一场车祸上。那些难言的痛苦和磨难,向谁去诉说,谁又能在我呻吟颤抖的时候帮我消解分毫。
枯涩的生活中,纹纹,一个青春洋溢、活力奔放的女孩一直陪伴着我。现在想起来,那时表现的很糟糕,经常发生的摩擦和不快让我们行进的脚步总是处于低缓的坡度。我不明白自己的怪异来自何处,但清醒地知道爱情也应该象那棵孤冷的星,有明亮的闪烁,也有淡然寂寞引起人回味的东西。
纹纹的热烈有加,让我得到一时的欢娱,却觉得很难走近她的身畔。她带给我的似乎是一种喧闹,获取了,也就泥牛入海,再无声息了。生活中,我们这些年轻的心都带着一点清高和孤傲,一点渴望和无奈,我更不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迷茫困惑中表姐的来信带来一个机缘,让我找到那棵寻觅已久的感觉,那无声的、浅显的期待。
表姐的来信让我感到惊讶。稍后一回想,佳蕙眼中确有常人不能觉察到的悲哀,说不清道不明,我越来越感到她凝重目光后面的沉痛,她结束了痛苦的婚姻,那折磨她的婚姻。实在也应该这样做,想人生不过几十年,人为什么不可以自得其乐,快乐地活下去。功名利禄、蜚短流长,嘈杂的人事纷争不是我们必须停留在身边的东西,抛开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成熟了很多。
人存活在世上,总会遇到许多不公正和不平等,这是人生旅程的不和谐音,哲学家们用他们悲哀的语调宣布人类的宿命,“人是上帝的弃儿,是徒劳无望的卑微种族,是被抛入无家可归状态下的流浪者”。这样来看,人是不能没有安慰的,在人最困难最孤独的时候,应该最想得到朋友的关怀,哪怕是短短的几句话呢。
傍晚,陪你走过黄昏,深夜,同你一起迎来黎明,生活并没有许多不同凡响的意义,岁月飘忽而过,喜悦或悲伤,无穷无尽的解释和叙述都让我们疲惫不堪,。而现在,忽然有一种感觉溢满我的生命,我们注定是要相遇的,我要用我年轻的生命将属于你的岁月无限拉长,让我们一同走过寂寞人生。
生命的意义不就是为每个离群索居的人找到家,为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找到亲人吗!
颤抖着写那封信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我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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