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恒 发表于 2018-5-14 16:08:23

边壕驼铃(十五)

               十五
    辉儿说:“刚才我是在说一个月前,我在乌珠马场给天祚皇帝瞧病时,陛下当初的病与此刻的你有很相似的症状”。
    “你说的天祚帝陛下,是说大辽皇帝耶律延禧吗?”
    “正是大辽先皇道宗耶律洪基之孙耶律延禧阿果也”。
    “他已死十几年,不会是他吧?或许有人借名冒充。”她略停一下又说:“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就在一个月之前的乌珠马场。不会有错,是皇上陛下亲口承认的,后来在乌珠马场总管兵头的口中也得到了确切的证实,无可非议,就是天祚.耶律延禧。”辉儿带有十分肯定的口气说。
    女尼听着听着忽然凄厉几声,凄凄的痛哭起来,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接着就一下倒在了小尼姑身上昏厥过去。辉儿见状,紧忙对她进行了推拿输入真气,又把一包药粉参入黄酒灌进她口中,萨玛丹在一边双手舞动念念有词的做一些精神上的暗示。辉儿一把脉知道女尼师傅已病入膏肓,很难在短时期内治疗痊愈。于是,辉儿和萨玛丹决定帮助女尼师父多治疗一些日子,尽量延续她的生命。
   辉儿和萨玛丹心里审视这个寎尼,她咋一听到天祚皇帝的健在的信儿,就有如此激动态度和如此激烈的反应,他俩感到很诧异。对女尼的身份开始有些猜疑。怀疑她是否是传说中的文妃萧瑟瑟。只是年龄上有点差距,不过文妃保养好她五十岁与三十岁也难于分辨。但是,眼见女尼身体如此衰弱,他俩也不便于深问,辉儿就在药箱中拿出几包药粉,交代小尼姑如何给师傅按时服用。辉儿说还缺几味重要的草药,需要到附近的阻卜族部落去寻找。辉儿留下萨玛丹在庵里陪伴二尼,自己骑着骆驼很快进入了阻卜人的部落。他首先进到了大酋长的毡房。恭敬地向酋长施礼。说明为救治尼姑师父,到此寻找几味草药的来意。酋长是一个十分开通的人,他立刻打发手下奴仆到几个寨子里去帮助寻找。然后,酋长对辉儿说,“这事你就在此等候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去找。三年前那个有病的尼姑,那时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很显然是金营羁押的要犯。那年的一天,她穿着囚服与一个小姑娘,被金兵追赶,跑进了我们的寨子,是我们族人把她们二人藏匿起来,躲过金兵搜铺。之后又把她俩交给喇嘛崖石板寺主持葛喇嘛照顾。看起来她们不是一般的大辽战败后的契丹俘虏,看其面貌和行为举止,及其俩人的作派,很像契丹的贵族。不知为什么葛喇嘛对她们俩人十分大度,为了让她俩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不受别人惊扰,就领着寺内的所有喇嘛们到下游百里的地方,另起炉灶,在鸭子河边新建一个宁玛庙。临走前葛喇嘛亲笔为石板寺改名,书写寺名【蜀国庵】,你知道蜀国的特定意义吗?蜀国不是三国时巴蜀地域意思,那是大辽最后一个皇帝的女儿的别名称号。虽然天祚皇帝女儿很多,有六个女儿,但他十分钟爱这个蜀国公主,她是文妃萧瑟瑟的女儿,大名叫耶律余里衍。今日庵里那个女尼究竟是否蜀国公主,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是一种对契丹族人习性的猜测,唉!前朝与我也有较深的渊源,一言难尽啊”。
酋长很健谈,对病尼的猜测说得有根有爿。辉儿一听就知道这个阻卜酋长,一定又是一个百年前流落大辽属地阻卜的契丹后裔,不然他不会对大辽皇室的血缘普系说的那么清楚。恍若历数家珍。只是大酋长对辉儿显然还有些陌生,欲言又止。
    酋长派出找药的奴仆回来了,辉儿对购回的药很满意。付了银子起身要走。酋长站起身来对辉儿抱拳施阻卜弯腰单跪大礼,并说:“汴梁城任老弟,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前几年化解狄历、鞑靼矿场之争的任先生,因为我在边堡边墙上看到你被通缉的画像。几年来,听说了许多有关任先生的神奇传说,敝人深感佩服。在近日听往来于屯军城奴仆们回来说,你与屯军城的总管有不错的交情,我和我的族人有一事相求,我们愿携壕西岭东十三堡族人一起,与大金国永远结束敌对行为,内附求得族人永安,绝不率族过界犯边,我们阻卜十三堡可通过屯军城总管向大金朝纳贡,并诚意服从节制,每年所属各堡可向朝廷献贡羊三百只,贡马三十匹。以表永不开战之诚意。不知老弟可否从中担当一个调解人。为界壕两侧族人求得平安。”
    辉儿满口答应,并许诺届时将把屯军城的总管兵头一并约来,共议金人阻卜和好之盟,签订大金安抚边民之文书。
    在辉儿和萨玛丹的精心照料下,尼姑师父的病情略见好转。可在室内漫步走动。一天辉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师傅你在半年内,就可回复健康,问题是你必须去掉自己的心结,忘记搅动内心里繁杂琐事,逐步就可复原。”病尼点了一下头,拿起一面铜镜看着自己的面容,之后哀哀的念着唐诗:“宝镜宝镜,哀哉吾命!自我离形,于今几姓?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为何眷恋,守此一方?”
    辉儿听出病尼的心事,又怯怯的小声问道:“您可否是大辽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
    女尼通过这些天对辉儿和萨马丹的细心观察,已经确定这两人并不是坏人,更不是大金国的卧底。于是她就向辉儿微微的点了点头,并问:“我的父皇身体还好吧?山西一别已有十几年,那年我才十几,今年已近三十。我切实认为父皇已经晏驾,金人还在显陵州奉先县巫闾山神祠,新建陵寝,藏冢父皇之墓,今日看来那都是金人谎说假戏,蒙蔽大辽遗民。防止救助复辽。听二位刚才的述说,父皇当下还活在人间,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啥心情,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会永远的恨他,再不认这个可恶的父亲,他不思朝政,一味放纵,政事荒废,内忧外患,他不分忠奸,妄听谗言。滥杀无辜,我的母亲文妃萧瑟瑟,进言献策,洞察反臣,反被诬陷,奏定谋反,被赐而死。可后来呢?耶律余赌已被证实,他切实另立门户,真的叛辽,父王真的昏庸。造成臣民属下人人自危,民心所失,而此时,北方女真蠢蠢欲动,各地反辽势力风起云涌,先有渤海旧将大延琳起义,后又高永昌反水作乱,并自称大渤海国皇帝。大宋联金推波助澜。给了完颜阿骨打可乘之机。大辽先败于护步冈之役,进而惨败黄龙府。辽先灭,宋继亡。今天父王流亡羁押。虽已不是国君,可却是我的生父,念及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他还活着,我心里这几天一直在牵挂着他。”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边壕驼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