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恒 发表于 2018-5-9 15:56:32

边壕驼铃(十三)

                                                            十三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喝道“住手”。从客栈门外进来一个很熟悉的面孔,辉儿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那个乌珠马场的总管兵头,他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辉儿在惊愕的同时,心里突然紧缩一下,立刻想到,他来了真相就会完全败露了,我们这三个人再想蒙混过关、再想编一个瞎话骗他,都已经不可能了,这个“乌珠马场瘟疫”事件的亲身经历者,那些为施救耶律延禧的每个细节他都清楚。再用瞒天过海的办法糊弄他,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不到了。眼下的辉儿别无办法,只做了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拼逃出去。辉儿给罕德和萨玛丹各使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俩视机而动。三人手握刀柄,准备随时出鞘,他们不约而同的瞅瞅客栈室外,整个客栈门窗已被封死,庭院围满了金兵,刀枪密集朝向客栈门里,他们三人此刻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今儿,不论你有多大本事,插翅也难飞出这天罗地网。
      那个总管兵头扫视了全部住客,一眼认出了辉儿和萨玛丹,他也顿觉心头一惊,但他立刻缓过神来,不紧不慢的说:“他们俩人是泰州统军司通缉令上的要犯,众人不得伤害他们,他们的一切活动,我都是亲身经历的。他们的功罪认定,只有我才最清楚。我可以担保的说,他们不是劫持燕云绿老员外的劫匪,更不是抢掠乌珠马场军马的叛军。那张通缉令是我报请泰州统军司下发,也是我派人各处粘贴的,其目的是想找到二位神医,厘清当时乌珠马场瘟疫迷失混乱的情况。还有他俩辛劳治好一百多人瘟灾,救了一支队伍,朝廷尚未奖赏,为弄清马场动乱实情,只有找到他俩,才能帮我在泰州洗清治理无能的处罚,今日找到他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万幸,万幸。各位入住客官受惊了,请回各自客房好好歇息,打扰,打扰。各位公差也请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今日我们老友相见,要与二位好好叙叙旧。”
          诚然,乌珠马场的总管兵头,今日并非为此案专程来到这里。而是被贬调到这里成了这儿的总管兵头。他因乌珠马场管护失误,被贬到此处。兵头一声令下,让检查客栈的金兵全部撤,他又让客栈店家开了一个雅间,叫上酒肉后,让店家退去,并告诉店家,不经本总管允许不准闲等杂人进入。总管兵头挨着辉儿坐下来,与罕德、萨玛丹互致问候,然后拉着会儿的手便对三人说:“那天在还阳泉大榆树下讨药之后,我们就失去知觉,当我们这一百多人清醒过来时,发现你们俩和绿老员外都不见了。我们当时全傻了,还以为是你们用迷药弄倒我们,把绿员外劫持了,我们有些追悔莫及。当我们急忙回到马场时,见到了绿老员外安然的还在地下室里坐着,我们的心才放了下来,知道我们的脑袋保住了。我们急迫地问绿老员外,你们二位神医到哪里去了,员外说你们俩把这些兵都治好了,已经脱灾去病,解除了瘟灾,那些兵一时半会又醒不过来。他们有急事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律老员外还说,你们走后,马场就来了一批鞑靼人到马场抢夺马匹,被外围的驻防金军发现,驱赶打散。”
            辉儿一听他们施救辽皇的计划及实施过程,一点都没有被总管兵头发现,多亏了天祚皇帝的巧妙周旋和返回马场的行动,避免了一场大祸。辉儿瞅了一眼萨玛丹,他们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此刻,兵头总管异常兴奋,端起酒杯说;“三位,敝人从乌珠马场总管被贬为边外屯军城,由千户降为百夫长,就是因为那次的瘟疫,从你治疗兵营瘟疫到一伙鞑靼人偷袭盗马后,事件惊动了朝廷,我差一点被统军司总督处死,今日被贬也算捡了一条命,那天如果绿老员外真的被劫持,我的脑袋早搬家了,你们也逃不脱嫌疑,真的会被通缉。”
       四人酒越喝越多,总管已喝得口无遮拦,他又神秘的小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燕云绿老员外是个干啥的人,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呀,大辽国前朝皇帝,就是那个叫天祚的耶律延禧,没想到吧?我接手看管侍候他四年多,天祚从西京压来,途经辽上京之后,外面就谣传他死在了山西逃亡中,其实那消息就是为了麻痹世人,转移视线,掩人耳目。他被移到纳西乌珠马场时就是由我来看护,你们别说,他是很仁义的人,我们侍奉过他的人都得到他的赏赐。我对员外还真的有些不舍。你们走后的第三天,他就被押往金上京会宁府去了。乌珠马场来了新总管,设下空城计,专等契丹叛军来营救,让他们飞蛾扑火,届时叛军进入后,金兵就会将其一网打尽。后来我就被贬在这边堡小小的屯军城,飞蛾咋样去扑火,咋样消灭施救者,我就一点也不知了。如今我虎落平原,鱼潜泡底啊!不过,我刚到此处,就在互市楚尔罕上有所收获,统军司给我关上了总管的一扇门,却为我开辟了一道商贾窗。每月都有货物交易的银子入账。呵呵,你看我真喝多了,净说一些瞎话,你们继续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日再见。”
         说着他就喊了一声外面的屯军城护兵进来,把他扶出了驿馆。这一下辉儿、罕德、萨玛丹三人的心都平静下来。回到房间休息,罕德与辉儿共用一个房间,萨玛丹的一间就在隔壁,说话声音互相都可听到。罕德始终闷闷不乐,总是唉声叹气。辉儿问他有啥心事。罕德说:老弟你还不知,我现在名义上是泰宁路千户,实际上是北辽复国灭金先锋官,统管着上千的人马,这次来边壕内外主要是来收拢契丹旧人,聚敛力量,提早进行起事,收复江山国土,再造社稷。没想到在朵彦山被金军冲乱。又遇三弟,得知先皇还活着,我真的责任越来越重,还有一项重要使命,就是到纳水西岸的石垒堡,去解救辽国战败后被掳来的几千契丹人和北辽降兵,他们正在石垒堡羁押做奴隶、做苦役。现在役期将满,我想解救收拢他们,让他们跟随北辽去收复江山。三弟我知道你有家有业,不缺钱财,不少衣食,让你去和我做拼死复国的冒险活动,我真的过意不去,我知道你心藏复宋的大计,我们各保其主,目标不一致。但是,我罕德在这里除了你,我还能去求助于谁呢?我们三人情同手足,今日黑力远投他乡,生死未卜,只有你才是我可依赖的人。”罕德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辉儿已被罕德的真情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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