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恒 发表于 2018-5-4 17:25:11

边壕驼铃(十一)

      十一
听着洞外金兵呐喊渐渐远去,狼洞里归于平静,辉儿用力推开档洞的大枯树,拉出天祚和萨玛丹,天祚顺便坐在树干上,看着山下四周旌旗游动。他不想再向外围亡命地逃跑了,他轻轻地拉住辉儿和萨玛丹的手,对俩人忧伤地说;“义士和姑姑,二位舍身相救之恩,朕感激不尽,我年纪大了,是跑不出金兵的层层布防,你们很年轻,未来很美好,我真心的不愿再拖累你们。退一步说,这次若是侥幸逃离此处,我也无处可去,世上冤家对头遍地,都对朕虎视眈眈,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虽有各路英杰庇护,但各路义军都借我的名望起势,各揣心腹事,都为自己有一天登基,而做着自己当皇帝的美梦。其实复辽救国梦想已经大势已去,我认命了。以北辽、西辽他们举起复辽的大旗,世上不仅只有这两路代表,以我为号的多了,他们的复国盘算也都为自己打算,我只是个灵位,他们取代我的打算和意识,甚至比宿敌阿骨打和吴乞买还强烈。我的时代结束了。在金营做囚徒,至少还有较大的安全感,或许在今后的哪一天,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会良心发现,说不定大赦我为平民呢。为此,当下我不能随二位突围。此刻我只有两个心愿,请义士和姑姑帮助,一是我在璜河松漠以北,慌乱中埋下不菲的国库黄金,具体位子我在衣服内侧,画了个大致地图,此图可帮你找到库金埋藏之地。一旦找到,可分成三份,义士和我姑姑的第一份用于鞑靼人安业立命,不再游荡;第二份交给北辽、西辽复国英雄不管谁当皇帝,也是耶律家族,北辽耶律淳属下仍在激战复国大业中,西辽耶律大石西去保留契丹族的种子,给他们应该;第三份交给已离世文妃萧瑟瑟的家人和女儿,我愧对她们。
   另一件事你如能有幸见到微钦二帝,就说他俩仍欠我一个恭敬的道歉,如果辽宋不分裂为敌,金国小人就无隙可乘。辽宋至今仍会南北漆守,互市往来,相安无事。”
   天祚哀哀说完,就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毅然走下狼洞山,孤身悲壮的向乌珠马场方向走去。萨玛丹哭着想拉住天祚,而天祚去意已决,无发回头。
辉儿望着天祚孤身远去的背影,心里产生了一股由衷的怜悯之情。他听说过萧文妃一案,今日知道天祚皇帝还为当初错杀箫文妃一事伤心,今日之托,露出了恻隐之心,但悔之晚矣。如今文妃萧瑟瑟已死十几年,或许天祚只在落难时才会念念不忘,或许天祚皇帝那时赐死箫妃案是一个假戏?
   当初文妃因权力之争而失宠,受奸臣诬告。天祚帝为平息众怨,面对与其夫妻二十余年的文妃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赐文妃一死,就此了断了夫妻情缘。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一件大事,而今他突然想起她和家人。留一笔不菲的财富给女儿,并不让辉儿意外,而留给萧妃她娘家人,辉儿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辉儿想起民间流传较广萧瑟瑟的词。“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萧妃力劝天祚皇帝,不要嗟叹北方的阴云,原本清亮的天空,不要枉自伤情,畏惧夷人之侵迫;不如堵塞奸佞升迁之路,选取贤臣辅国。正该卧薪尝胆,激励壮士们为国捐躯;如此我们便可早晨廓清漠北的妖雾,傍晚荡平燕、云,而安枕于寝宫。
      正是萧妃如此过多的干预朝政,使自己走上了不归之路
   天祚皇帝选择回到地窨,再入囹圄,走上与徽钦二帝坐井观天的同一条死路,也是无奈之举。后有文人写下一首词哀婉叹息“秋见紧,添离索。天正远,伤漂泊。叹十年心事,休休莫莫。岁月无多人易老,乾坤虽大愁难著。向黄昏,断送客销魂,城头角。”
       十年兄弟,朵彦相聚
   辉儿和萨玛丹狼洞山脱离危险后,并未回到喀喇城家里,因为他在施救天祚逃跑时,已牵连了朵朵和岳丈,如果现在回去,那些曾被挡在狼洞山下的金兵和那个乌珠马场的兵头肯定不会饶过参战的家人家丁,与其殃及全家莫不如先去鞑靼部落躲一阵子,待形势好转再回去。
   他和萨玛丹俩人匆匆走在南去的路上,大道上有一队队的嘞嘞牛车,簇拥着辆辆黑车白帐,都在逃离这鞑靼各寨部落,逃难中的人中认识萨玛丹的告诉她,金人在悬赏通缉他俩,并在鞑靼的多个部落全部驻军,防止契丹人聚众救主。无奈辉儿与萨玛丹逃入了南室韦人的老窝朵彦山一带,南室韦人的旧地,被辽占后,族人大都迁入岭西呼伦海。此地被契丹阿思翰鲁朵管辖,这里的人在辽圣宗时拓疆扩土,成为辽军军马的主要供给地,辽败后,这里的人称为朵颜。辽主被囚北部乌珠马场的消息走漏后,每天来朵颜契丹人群居地的人较多,客栈客满,临时毡帐在河边一片片的搭建,各地涌来的义军,遗兵散勇,契丹皇亲国戚,聚集几千人,可这些人如同无头苍蝇,毫无组织,莫衷一是。于是大家推举老阿思翰鲁朵为总头人,建成十个猛安,合在一起三千人的乌合之众,准备过鞑靼,去乌珠马场营救天祚。还没到鞑靼就走漏消息被金军包围起来。辉儿和萨玛丹经过奋力拼杀,在一队训练有数的义军帮助下逃出包围,与这支三十多人的义军一起逃到了瀚嘛城,进入青城客栈。坐下来吃饭时,辉儿看到义军的头领咋这么面熟,还没等辉儿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站起身来走到了辉儿身边,抱住辉儿大声说:“任二弟,我是罕德”
    辉儿细细的瞅了一下,紧紧抱住罕德说;“真的是你,大哥,我以为咱们今生不能再见了,哪曾想过在这儿遇到大哥,今天多亏你的部下出手相救,不然我俩就可能横尸金兵刀下。来,”他叫过萨玛丹对罕德说:“大哥,这是我在鞑靼寨结识的师姐萨玛丹,她是大辽皇氏宗亲,与我一同误入囚皇之地乌珠马场,施救不成,受尽辛苦。”
    罕德赶紧向萨玛丹拱手施礼,叫了一声弟妹,辉儿忙向罕德解释,澄清事实。
   哥俩一喝到天明。辉儿感叹,兄弟三人出关入漠,北来荒原,为救大宋二帝,没找到微钦二帝,阴差阳错,却意外的与辽皇耶律延禧不期而遇,经历了一段生死逃亡。感慨万千,辉儿就把如何进入乌珠马场,如何施救的天祚的过程一一的讲给大哥听,每讲到在狼洞里天祚皇帝委托的话,萨玛丹就会叉开话题,并用眼神告诉辉儿那事不能暴露。辉儿虽有些醉意可这点他还会把握自己。罕德多么聪明,他已感受到他俩一定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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