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壕驼铃（五）
五辉儿的心被母亲临终嘱托催促着，他更想早点见到别离已经四年的父亲。他经过多方打探，纳水西侧的哈拉大泡就是出产珍珠的地方，那里泡波百里，泡里嘎啦贝壳有面盆大，上等北珠就产自这里，运气好还可得到黑珍珠。于是辉儿告知岳父，说自己要到哈拉泡去找父亲。岳父同意后辉儿启程了。
到大泡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朵朵也骑马跟随而来。后半晌俩人来到哈拉泡子西缘。这里是与金山大岭交界的地方，荒原连着密林，人迹罕见，大雪覆盖，一片白茫茫的原野与密林相连，白雪覆盖方圆百十里哈拉泡，风吹开泊面明亮透彻的冰，光滑如镜，映照人影。人和马不能冰上走，他们只有在岸边踏雪前行。他俩不知道这里是有名的野狼窝，一到冰封雪罩之时，野狼汇聚成群，成百上千的饿狼，穷凶极恶，无论遇到人马牛羊，它们就会不顾生死一拥而上，绝不放过任何活物。辉儿和朵朵骑马在林边缓慢的走着，忽然他们的坐骑不断的打喷泣，滞步不前，这时他们远远看到了一群野狼向着他们蜂拥而至，他俩的马已不听主人呼唤，狂躁的东窜西躲，他俩无法勒住缰绳，不慎从马落下，野狼扑了过来，大部都去围捕撕咬他俩的马，围着他俩的恶狼只有二十几只。他俩凭借两把钢刀的拼死抵御，且战且退，劈杀几只狼后，狼群正在准备对他俩下一轮围攻，在这喘息之机，他俩迅速爬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远远看着他们的两匹马成为群狼的口中餐。
一直在树上挨到第二天的黎明，北面一队500多人马在此路过，驱走狼群，他们才从树上下来，他们没有马，无法继续前行。又无奈的回到了喀喇城的家里。
一天八十里外吉塔驿百夫长听说辉儿医术不错。派他的仆人到辉儿家，邀请辉儿去吉塔驿给驿台主人治疗寒腿病。吉塔驿是南北通途的聚汇重要节点，往来大宋、蒙兀、阻卜商贾多，通往界壕和岭西及其路径的金国官差多。辉儿期待已久到这里打探父亲的行踪。到了驿主家里的墙上无意中发现路人留下的一副精美的汉字字画，挂在百夫长家北墙上，上书：
鱼儿泺
先皇当年鸳鸯泺，
射鹞网渔恋泡泊。
破壳取珠比圆润，
牛大鱼骨当玉镯。
大保五年.乙巳年 书
辉儿见此字，脑子里恍若见到几代大辽天子到这里垂钓鲟鳇、弓射天鹅、摸贝采珠的场景。而今，大金已经窃国成功，大辽江山已经易主，契丹已成昨日黄花，无可奈何，昨夜星辰已经陨落，天祚皇帝成为大金国的阶下囚。辉儿由此想到当今徽钦二帝自今不知下落，自己报国救主初心难以实现，有些伤情。可是辉儿通过字画也隐约对父亲的踪迹有所觉察，此处或许是众多北来采珠途中歇息点，肯定父亲也在其中。辉儿有点难耐，想到父亲独自一人，几年筚路蓝缕以求珍珠，那时大宋还是灯如昼的太平天下，而今“城上已吹新岁角”易帜易主了，而父亲仍在塞外“窗前犹点旧年灯”，父亲对北珠的迷恋，导致栖身北国，不知国破家亡，让人为之凄凉。
挂字画的旁边有一个衣物架，显赫的挂着一个褐色鹿皮大兜子，上面金丝线清晰地绣着汉字“汴梁任家药铺”的字样。他激动万分知道这是父亲带来的物品。于是他就迫不及待问塞主这个兜子的来历，塞主说这是三年的正月他去野狼窝营救塞里族人时，在野狼窝的泡边人骨堆里拾到的，里面还有一些颗粒较小的黑珍珠。辉儿见父亲已葬狼腹，痛苦欲绝，本来今生以为还有父亲在世，自己可以依靠，而今也无辜死于狼口，尸骨难寻。天下从此再无父母，自己成为浪迹天涯孤魂野客，心头很是酸楚。
丧父之痛让辉儿无法入眠，他要为父报仇，为民除害。他要实施报仇计划。于是他就打开母亲临终前两日给他缝在衣服里的药方秘籍，其中有迷药、毒药等多篇。他细细研读了迷药和毒药。
第二天他就去百里外庞葛城的几家药铺到处抓药。整整抓回几十斤。快过年的时候，在五十人马的护送下他又与朵朵回到野狼窝附近的噶甲木塞住了下来。噶甲塞为了防止冬季狼群进寨，他们用两丈余高的桦树杆子竖起栏栅，中间填土，形成方圆三里环形城郭。进塞大门松木尺方子制成，狼是进不来的，因此人们才叫它木寨。但是，一到大雪纷飞的冬日，人们就不能单独出塞，否则就会成为野狼口中之食。这里的人们秋后就得准备半年的人粮畜草及生活必需品，必须有充足储藏，才能在闭塞时维持漫长冬天里寨中人畜生存。
寨里街头几个十来岁的小孩看着辉儿与朵朵进寨很惊愕，因为他们几个月没见外人来此，他们也很高兴，聚集在一起唱起他们的民谣“噶甲寨，噶甲寨，四面狼嚎在城外，夏季大泡淹出路，冬天雪飘狼群来，收珠的南蛮子，冬天千万你别来，你别来。”
切实一到冬季这里就是一个死城。辉儿与朵朵在城外巧妙的躲过狼群，来到城里塞主家里，告诉寨主自己要在这里替父亲报仇，为民除害，消灭狼群。他们俩得到寨主的鼎力支持，于是他们就买了寨中十余只羊，杀死把羊肉放在大木箱的药水中浸泡了2天。然后就把十余只活羊的羊皮上涂满了药膏挂在了栏栅外面，并把药水泡过的羊肉，扔在了门外。第二天一大早，寨主见到许多狼已死在城外的雪地上，两三里范围内遍野狼尸，寨里人都套上爬犁，拉回的死狼就有300多只，塞主让人把所有的死狼都拉了回来，剥去狼皮，冻上了白条，挂在城头和各家房檐上，表示已解心头忧患，也对辉儿和朵朵表示消除狼害有功的敬意。辉儿在死狼堆中，把那个白毛头狼的狼头剁下来，高高的挂在了找到父亲兜子附近的树上，昭示祸害已解除，害父恶狼已诛，父仇已报，雪恨已解。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