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恒 发表于 2016-4-5 08:42:30

大神山之恋(3)

      我的脚可以着地了,只是不能吃硬,我在室内试探着慢慢的走动。榛娃姑娘进来,对我说:“我额娘让我告诉你三天不能乱走,十天不能干活,要喝点用山上柞树根泡的白酒”。
      我心想现在我不能上山,上哪去采呢?我为此很犯难。
榛娃说:“过几天我领你到前山去找,那里可多了”。
    “榛娃”!她妈在她的屋里喊她,一会榛娃端来了一大海碗用荞面、榆皮、牛犊肉、酸菜做的面汤,我刚吃第一口,我的味蕾像瞬间苏醒,如梦似幻,这样的东西太美妙了,这是我从来未吃到过的,那种特有的味道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今天四嫂做的与当年额柞大婶做的有些相似,但味道差远了。
      我的回顾还在继续。
       又过了几天,榛娃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副拐杖,很精致,好像是用桐油浸过桦木做的,柺放在我的腋下略低一点点,但此时能有一副拐就已经很满足了,上侧所在也不用单腿蹦着走了,我说:“谢谢你朵云榛娃”。
      “谢什么呀,这是1958年大炼钢铁我爹使用过的”,榛娃说。
         我一看果真这是一把“T”型的拐在横竖相交处刻有蒙汉两行文字,写的是1958年3月22日。真巧这一天正是我出生5周年的那一天,在冥冥之中我感到了一种神秘的机缘。也许这个拐是连结我与榛娃相识的载体,我想入非非了。
                   四
       早晨,大神山蔚蓝的天空下,早春的气息非常浓郁,刚刚露出嫩芽雏叶的榛、桦、柞树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新和芳香。啊又是一个艳阳天。
      榛娃拿着一个用苕条编成的篮子,让我与她一起去采药。这时我的脚已能着地,可以缓慢的向前走了,而且觉不出太疼。榛娃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连蹦带跳的走在我前面,一会就采了一大半篮子的草药,我在后边看着这位刚十七岁的小姑娘,那么青春,那么有活力,她在前边一边采药,一边用她那很清澈的歌喉,唱着他们民族的歌,我虽然听不懂她的歌词,可旋律非常美,她那具有磁性的嗓音使我听之入迷。当她用纯正的汉语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照亮”…………
         我情不自禁的为他鼓起掌来。她很不好意思,就跑进了一片低矮的榛材棵里。我以为她去方便一下,我就在不远的柞树下等她,突然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迅捷的从我的身边飞奔而过,吓得我哎呀一声向前跑了一段,拐杖扔出了几米远,不知道怎么的误进一大片被刀刚割过的榛材茬之中,榛茬子如同刀尖向上的刀林,密密实实,而且我发现我伤脚的那只鞋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我心跳自己都听得见蹦蹦的,大汗淋漓,我虚脱了。受伤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抬也抬不起来。在这刀海之中,我无可奈何,真的没有一点力气逃离这片茬区。
      榛娃又蹦又跳的提着一篮子药材,看见我如此的狼狈,又咯咯笑个不停,惊魂未定的我沮丧的说:“我刚才看见了一只狼,从我的脚前跑过”。
      榛娃笑的前仰后合,“你呀,你呀真是书呆子,啥都没见过,那是只狍子,比羊还温顺,你怕它干啥”?
         我心想,狍子和狼我都未曾见过,我哪里知道这是一只狍子。我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在她面前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懦弱。准备走出这片“刀海”的我怎么也抬不动我的那双颤抖的腿。榛娃见我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用脚一个一个的把那些刀一样的榛茬踩倒,踩出一条小路,硬是把我扶了出来。然后,她又找到了我甩出的那只鞋和拐杖,重新交给了我。我用拐做支撑勉强走到了山下路边的一棵倒树上坐了下来。气喘嘘嘘的,心仍然还在快速的跳着,我想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可是腿就是不听使唤,腿上仍然像挂上了一个麻袋一样,沉重的使我迈不出一步。
       榛娃知道我受到了惊吓,不能立即恢复过来,她就跑到我的身边,把那个篮子往地上一到,我看见除了一些黄枯草药之外,还有一些榛子,这里秋天采摘时掉地上的,是她刚才进入榛材棵里采的,她用石头砸一个给我吃一个,绘声绘色地讲神山里的狼与鹿、鹿狍子的各种区别与习性。
      过了一会榛子吃快一完了,也快到中午了。可我感到我的脚又不能着地了,又有肿胀的感觉,我打开纱布一看,脚又肿了,脚面上布满了血丝。我说:“榛娃”,你先回去吧,把我们一个屋的矿友找来把我抬回去,我实在走不动了。
榛娃看了我一眼说,“还去找他们?我背你回去”。
      我说:“不行!不行!我一米八三, 140斤,你比我矮半头,廋小单薄,咋行”。!
   “你坚强点!行不?我搀扶着你走”,榛娃对我说。
         榛娃把地上篮子和枯萎的草药收拾一下,把拐递给了我,让我一手扶楼着她的肩,一手柱着拐,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伤脚不能着地,好腿又那么沉,我身体的重量几乎一半让这个小姑娘承受,拐杖落地声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的心头,我簌簌泪下,百感交集,我很感激这个弱小执着的蒙古女孩,肩负着我如此笨拙的躯体。我很愧疚,反观她仍然那么乐观豁达,还伴着拐杖的节奏,哼着动人的小曲。她的头与我的鼻子很近,我嗅到了她头发那种女人的气味,感觉到了她身体散发的热度,在我的灵魂深处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心如鹿撞,热血沸腾,勃发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当我把手轻轻的移向她的手,还未触及她的手时,离我们不远的桦林里传来了一个男人悠扬绵长蒙古民族特有的歌声,音色纯正,语气苍凉。我的手快速的从她身上移开,与榛娃保持了一些距离。

清茶 发表于 2016-4-5 10:57:55

细致的描写,使人物形象生动。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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